徐姥姥心中發澀,攬著女兒一時無言,過了好半晌才想起一事,緩緩問“我記著你院里那是佛堂,供的事觀音菩薩,怎得與沁兒這卻請的道士看。”
徐姨娘搖搖頭“佛家不給人批命,我們老爺當時為了求安心,帶著錦心走遍了各路高人門前,最終還是乘風大師給了句準話,我們也就信著他了。”
母女兩個正說著話,徐姥爺走了出來,徐姨娘便將后續言語盡數壓了回去徐姥爺素來是最不喜患病之人不看醫生吃藥,反而去求神拜佛的。
何況是自家人。
但徐姥爺儼然是聽到了她們兩個方才的言語的,卻不鬧不怒,反而嘆道“我常聽聞佛道教內醫者更有些不同于尋常醫者的用藥之道,你們說的那位乘風道長,我也與他切磋過醫術,屬實是十分高明的。不如就請他給沁姐兒看看吧。”
徐姨娘苦笑著搖頭“他也說閆大夫的方子開得很好,他開出的方子定然不及。”
徐姥姥忙推了推她,等徐姥爺出去了才道“你可真是在這里頭清閑日子給呆傻了,你爹那話是叫你去燒香求神這老頭子犟了一輩子,自己病的藥石無醫時都沒想要求求神仙佛祖,如今為了沁姐兒,倒是愿意低頭了。”
徐姨娘眼圈一紅,低著頭半晌沒說話,好一會擠出一句“女兒不孝,竟還叫爹娘為我們操心。”
徐家人留在文府里吃了晚飯,寄月塞給錦心一個木雕的小兔,雕的小兔抱著蘿卜坐著,姿態懶洋洋的又無端顯得矜貴,神情竟有些清冷,不似尋常的兔子雕刻刺繡的不是玉雪可愛就是憨態可掬。
徐舅媽笑道“這兔子從三月里就開始雕了,雕廢了一個又一個,本來該在沁姐兒你生辰時候給你的,可那時那個雕出來她又說神韻不足,又改了一次,才這會給你,就算是你寄月姐姐補給你的生辰禮吧。”
錦心接過托在掌心上細細看著,越看越喜歡,倚在寄月懷里笑瞇瞇道“沒想到在寄月阿姐眼里我竟這般清冷高貴,真是太榮幸了。”
“什么清冷高貴”寄月好整以暇地挑眉,“我雕的分明是只懶洋洋的抱著蘿卜都不屑啃一口的懶兔子。”
“噗嗤”徐白術忍不住笑出聲來,被寄月瞪著杏眼橫了一眼,也不理論,背著手搖搖擺擺地往一邊走,邊走邊道“這有些人啊,口是心非,平日里不見多想啊和人說起自己妹妹來恨不得把人吹到天上去,這會真見了人,怎么半點不會哄了”
寄月還要瞪他,他也不當回事,在旁繼續道“和阿智也就算了,他這些年受你的氣都受慣了,你說得再難聽他也能從中品出二兩蜜來,咱們阿沁還小呢,你小時候大哥不也哄著你嗎到了你這就不會了。”
“好了。”見徐寄月還不服氣,二人眼看要辯上了徐舅媽站出來打圓場道“好容易見面一回,能和姑姑表妹說話一會,你們掐起來了豈不是浪費時間這會子天也晚了,咱們也要回了,有什么話快些說吧。”
“不錯,既然來了這府上,還是要講究些規矩。等會咱們不從后門走,還要去前頭拜會一番太太才是。”徐姥姥點了點頭,眾人又說了兩句話,依依不舍地告了別。
徐姨娘親自送徐姥爺、徐姥姥等人去了正院,文夫人這會精神倒是不錯,見眾人面上不見來時的急色,便笑吟吟地與他們說了兩句話。
見寄月出落得明媚爽朗,舉止大方,還叫她上前來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一會話,又笑吟吟道“我肚子里這個若是個女孩兒,最好便是月姐兒這般的性子,爽利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