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姥姥“哼”了一聲,“還是你手藝不好我這一身的手藝,你怎么沒去一半呢”
徐姥爺在媳婦發脾氣的時候很明智地沒吭聲,悶悶地低頭給錦心把脈,摸著她的脈眉心越皺越緊,好半晌低低一嘆。
徐姥姥忙轉頭看他,催問道“究竟怎樣”
“沁兒你與姥爺說實話,夢中究竟看到了什么,能叫你心緒紊亂悲痛郁結”徐姥爺拍了拍錦心的手,錦心垂著頭,眉心微微蹙著,她如今記著的其實也不多了,徐姥爺問,她著實是尋思了一會,但越想越覺著頭痛,婄云忙上前來按住她的手,哀求道“主子,不想了,咱們不想了。”
“我夢見死了許多人,有時似乎在戰場上,有時在別的地方,我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我而去。連著七日,每日都是。”錦心眼簾微垂著,雙手交疊坐在炕上,語氣平淡得叫人無端心酸。
“好孩子,好孩子,夢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徐姥姥顫著手臂抱住她,一聽就覺著心酸。
在她眼里錦心就是個孩子,一個小孩子夢到身邊的親近人過世,怎么可能不害怕,不悲慟。
徐姥爺沉吟片刻,問道“閆大夫給開了什么方子吃用了方子后夢魘可有好轉些”
婄云自然能分辨閆大夫開的方子哪一劑是主治夢魘的,當即將方子說與徐姥爺聽,徐姥爺聽了便連聲道道“這方子開得極為精妙,恐怕任是當代神醫,也不過如此之力了。”
徐姥姥聽了便急道“那吃了可有好轉”
錦心搖搖頭,婄云道“這方子吃了有一段時日了,每每夢魘加重的時候都會服用,并無好轉跡象,有時斷了藥后反而會好轉些,有時連著吃上一個月,也不見什么效用。”
“不該啊。”徐姥爺擰著眉,又細細問過錦心素日吃的方子,也都看得出是極盡醫者所能,毫無保留。
但這方子放在錦心身上偏生就沒有好轉,這會不只是錦心頭疼了,他也開始頭疼。
徐姥爺把了脈,徐家舅舅徐太素在他的示意下也近前來摸了摸錦心的脈,毫無所得。
徐姨娘見徐姥爺都沒擠出個說法來,心里更是著急,按下性子看著孫女與外孫女親親熱熱地靠在一起說話,她忍不住拉著徐姨娘走到外屋里來,擺擺手叫過來聽候吩咐的小丫頭避下去,方與徐姨娘低聲道“你上回說有哪位大師給咱們沁姐兒看了來著”
徐姨娘道“伴山寺的乘風道長。”
乘風道長確實是江南之地名氣極盛的一位道長了,徐姥姥聽了又嘆了一聲,“他說的可準不準呀”
“他說錦心命格奇異,自幼多劫卻無難,總能化險為夷,一生悲傷少、歡喜多,艱險少、順遂多。還說錦心天生心性筋骨靈透,或有異于常人一處也不必憂慮。”徐姨娘眼中帶著憂色,“我看著孩子這樣難受,在夢境現實哄苦苦掙扎,我這做娘的如何能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