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打趣一句,文夫人將手中蓋碗一合,撂在炕桌上,似笑非笑道“你若非要如此想,我也沒法子。”
“嫂嫂”文姝晴不大樂意了,湊過去摟著文夫人道“你都不疼我了。”
文夫人冷哼一聲,“回家一趟就要拐我一個女兒,我膝下不過二女,你要拐我幼女遠離家鄉嫁入京去,叫我如何疼你”
文姝晴聽了卻頓時大喜,忙道“嫂嫂這是答應了”
“戶部尚書府的嫡二公子,何等優越的身份,何等難得的一樁婚事,我若還在推辭,豈不是顯得我假作清高了”文夫人拍了拍文姝晴的手,“你能為他對我張開口的孩子,品性自然是沒得說的,我這月余冷眼看著,也確實不錯。瀾心嫁到戶部尚書府上,于咱們家也有莫大的好處。”
她細細陳述著其中的利弊,倒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
文姝晴望著她半晌,忽然復湊前去,摟著文夫人道“阿嫂你就放心吧,斐哥兒的人品是沒得說的,課業也是極好的。這不一路奔波來的金陵,也沒好生修整幾日,匆匆下場考的縣試,原說不過是進考場里感受感受,不想一考卻真中了雖說不及咱們翰哥兒那般天縱英才吧,也算是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了。
阿嫂你若還不放心,便將他放在眼下再考察些時日。趙家祖籍就在金陵,他要參考院試,自然也要留在金陵。我那大伯上回信里說修書與兄長,希望斐哥兒再在咱們府中借宿一段時日,阿嫂您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能慢慢考察他呢。”
文夫人先白她一眼“哪有那樣夸自己侄兒的,傳出去叫人笑話。”又道“借宿之事老爺與我說了,親戚里道的,這樣行事也便宜,我是認同的。斌哥兒縣試也過了,也要跟著繼續考院試嗎”
她是話趕話到這隨口一說,文姝晴卻嘆了一聲,道“知子莫若母,斌哥兒的斤兩我是知道的,若論天賦,是萬不及斐哥兒的。他縣試過得僥幸,名次就不怎么好,我問他的意思,他說先試試,便是過不去,也能積攢一些經驗。
我想著也是這話,那就叫他考著吧。不過京里那邊我們家老爺要升遷了,我實在是得回去操持家事,不然賓客來往人情走動上,我們家那口子是半點指望不得的。”
她鄭重地向文夫人道“我帶著婉姐兒回京,就把斌哥兒托付給嫂嫂了。”
文夫人拍拍她的手“你只管放心。叫斌哥兒和趙斐還在望春館里住著,那里離翰哥兒的外書房近,咱們三個探討著學習,必有進益的。”
文姝晴點了點頭,緊緊握著文夫人的手,“我信嫂嫂,勝過信我自己。”
其實對于瀾心的婚事,她并不是沒有遺憾的。
原本想著侄女做了媳婦,成就一樁美事,瀾心那孩子性子活潑心里卻是有乘算的,心地溫厚重親,她最清楚不過,心里也喜歡極了。
不過正是因為喜歡,她才沒有在這一樁婚事里作梗,甚至使勁渾身解數促成這一樁婚。若是她有心阻止,兩邊往來全靠她在中周旋,只要多說或少說一兩句話,這樁婚事便斷然成不了。
但她是瀾心的姑姑,也是文家的女兒。
作為瀾心的姑姑,她希望瀾心能嫁得好,趙斐身為戶部尚書之子,天資聰穎多受贊譽,日后進了官場有他父親扶持,前途定然光明遠大,瀾心嫁過去,一個誥命夫人是不愁的,遠勝嫁與趙斌,即便她作為人母,也不能閉著眼睛說趙斌勝過趙斐。
況且趙斐又是個心里十分有成算,底線分明的孩子,若娶了瀾心做媳婦,他定然會珍視瀾心。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一樁絕好的婚事。
而作為文家的女兒,她更要用心促成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