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徐姨娘可謂居功甚偉,她這些年來在府里不顯山不露水的,但能與眾位姨娘都結下好交情,甚至與公認最不好相處的周姨娘都結下融洽的點頭之交,她的手腕也是不弱的。
文老爺請她去開解寬慰周姨娘,對她而言是很簡單的。
只是那日開解完周姨娘后,她回到樂順齋里,錦心正盤坐在暖閣的熏籠上與文從林下棋,小子剛剛入門、棋藝不精,又總喜歡劍走偏鋒,錦心棋路偏向穩扎穩打,看似不顯山不露水甚至沒有明顯沖鋒的意向,好似溫和渾厚內斂平和,其實鋒芒暗藏,很快就讓她初出茅廬的弟弟知道“你姐姐就是你姐姐”,甚至有時候輸都不知道輸在哪里。
下了兩盤棋,錦心力度把握得不錯,文從林愈戰愈勇,拉著錦心要戰下一盤,錦心看到徐姨娘走進屋里來,便起身道“阿娘回來啦。”
“林哥兒,外頭進人來傳話說你安先生喊你去呢。”徐姨娘先對文從林道。
安先生是教授文從林武學的大師父,文從林另外還有兩個先生,都是他薦來教導文從林武藝的,但他們只是短暫教導一藝,真正將文從林視為衣缽傳人的,便是這位安先生了。
文從林聽了連忙起身,向阿娘與姐姐匆匆行禮去了,錦心問徐姨娘道“阿娘這是怎么了沒說通周姨娘嗎”
“倒是說通了,只是我心里有些不好受,想起當年你從我身邊搬出去的時候。”徐姨娘走進來在熏籠上坐下,握住錦心的手,有幾分恍惚地道“那時你比華心纖弱,又是一身的病,我心里舍不得你,又不得不叫你搬出去今日本是我占的道理多些,可看著周氏她那不安的模樣,我竟幾番不忍開口了。”
錦心一時默然。
未心出嫁是在冬月里,沉甸甸的嫁妝箱子一抬抬從文府里走出去。她的嫁妝是不如蕙心與瀾心多的,家里與文老爺所出的份額倒是都一樣,她短是短在自己娘親出的那一份上。
文夫人雖然陪嫁不豐,但這些年經營下來家底也十分豐厚,能給蕙心與瀾心拿出不菲的添妝,可梅姨娘不一樣,她領著那份月銀與年節賞銀,自己花銷是足夠甚至還有富裕的,可要說拿到籌辦嫁妝來,以文家這個等級,那可真是打個水漂都不夠了。
她的手里寬松富裕還是在未心立下產業之后了,如今未心要出嫁,也沒用梅姨娘動自己的私房給她添妝,摘天巧就是她手中最大的本錢,哪怕嫁妝箱子白出去并沒有蕙心瀾心那是那樣多,謝家也無人敢輕看她。
本來嫡庶有別,明面上的嫁妝有些差距,外人也無甚口舌言語,便是有想挑事的,見謝重華這個大姑姐都是笑盈盈的,她們想說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三朝回門那日,眾人算是又見識了謝陵對未心的殷勤,他們與謝霄、蕙心還不一樣,這些年下來他們二人相處已經自成一種風格,至少文夫人看著未心謝陵他們兩個,只覺著又新奇、又放心。
謝陵性子弱沒什么,未心剛硬立得起來便是了。
且在未心性情剛硬的前提下,謝陵的性子軟弱,反而是一份好處。
只是未心臨走前,文夫人忍不住悄悄叮囑她“到底也是個男人,別將他壓得太過,真叫他時時對你察言觀色的,日后怕有事端。”
未心無奈失笑,“哪是什么察言觀色啊,只是”話說下去未免有在長輩跟前炫耀恩愛的嫌疑,她只能緩聲道“女兒心里有數,請母親放心吧。”
其實哪里是什么察言觀色,只是兩人互相彼此在意的時候,便會格外留神對方的目光神情,是否歡喜、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只要足夠了解,都能從對方的眉目動作上看出。
這源自于愛,無關討好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