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怎會與您客氣”二人其樂融融地,才續了一回茶,外頭有人進來傳話道“太太,大姑太太回家來拜年了。”
文夫人有些驚訝她這位大姑子八百年不回來一次,如今算來賞賜過來還是蕙心的元姐兒滿月呢,說話好不中聽,話里話外什么姑娘賤小子貴的,被謝霄鐵青著臉送客送了出去,然后許是覺著丟臉了,過年也沒回來一次。
前段日子他們從京里回來,大家都知道文從翰家與出嫁的瀾心得了幼子女的消息,多有上門道喜拜會的,旁支的親戚太太來了無數,唯獨她這個親姑奶奶一直沒露面。
如今這大過年的,怎么忽喇八地又來了
這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是文夫人警惕,實在是這位大姑太太但凡上門一次,就沒有不找她晦氣的時候。
也不知她是心里不平還是怎地,可文夫人捫心自問,文家并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
當年許婚,她嫁給了當時與文家門當戶對的魏家、文姝晴嫁給趙家老二,誰知道趙家會發跡也不過是窮翰林官兒,趙老二也沒顯出什么賢才來,當時大姑太太為這個好不得意,回門時候在娘家都是下巴抬得高高的拿鼻孔看人。
后來趙家逐漸發跡、魏家落魄了,她心里就鬧起不平衡了,回家來幾次三番指責文老夫人偏心,因她不是親生的、把好姻緣都給了親女兒云云,最終把文老爺氣得面色鐵青,親自把她趕了出去。
天地良心,文老夫人對她這個庶長女算是做得極盡職盡責的了,出門子時候給她們添的嫁妝都沒差多少,本來姊妹兩個一起相看夫婿,不是她要死要活要嫁魏家,文老夫人怎么攔怎么勸都當用,只能無奈把她嫁過去了嗎
等看到文姝晴沾了好處,她倒是不平起來了,怎么不說她早年把好處占盡,過去仗著娘家發跡將婆婆夫君壓得抬不起頭來在家里大權獨攬,而文姝晴在趙家是實打實地在趙老太太跟前受了磨難的事了呢
就為這事,她當年少了明面憐惜實則嘲笑諷刺地去信問候嗎
若說對小姑子還有幾分人心對人心、肉貼肉的關心疼惜,對這位大姑子,文夫人心里真是半分親近都生不起來,這會聽說她來了,也只覺著頭疼。
這大過年的,晦氣啊
文夫人面色如霜,錦心想了想,倒是沒起身告退。
她畢竟做晚輩的,而且這會出去只怕會與大姑太太撞上,不如在這坐一會等人進來打個招呼再走。
到時候是該捂著心口還是按著腦袋溜呢
錦心陷入了沉思。
那邊大姑太太帶人一路風風火火勢如破竹地進了定頤堂,過年了,她倒是打扮得華貴,頭上步搖成對,走起路來珠玉搖曳一身華光,可實際是多少年頭的東西文夫人瞥一眼就都知道這還是當年她文姝曣出閣文老太太親自給籌辦的嫁妝呢。
彼時文夫人是初到媳,被文老太太叫著幫把手,自然得戰戰兢兢地辦事,故而對其中的東西印象頗深。
再看大姑太太身上的皮料衣裳倒是干凈,只是也應是幾年前做的了,文夫人拿捏不準她今兒過來是要做什么,大正月里不好擺臉子趕人,還是客客氣氣地命人斟上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