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樹很久沒有孕育出的新的生命了,紫色的水滴樹葉空蕩蕩地懸掛在枝條上,放眼望去,滿目蕭索。
樹下堆積了一層厚厚的蟲族尸體,重萊在一片死寂中行走著,他翻開冰冷的蟲尸,將它們產下的蟲卵放進冷凍倉,保留著蟲族最后的火種。
他的意識很久沒有鏈接到新的蟲族了。
即便如此,重萊依舊會站在織夢樹最高的那顆枝條上眺望遠處,希望還有幸存的蟲族能夠趕到這里。
日復一日,織夢樹下的蟲尸開始腐爛,發出陣陣惡臭。
重萊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是最后一只蟲族了。
這巨大的空曠和寂寞啊。
西家老宅的鯨魚噴泉正在噴出美麗的水柱,水霧彌漫著,折射出美麗的彩虹。
重萊坐在噴泉池旁,手里拋著一枚硬幣,無論硬幣被他拋出多高,總能的乖乖地墜在他的掌心里。
他又一次把金燦燦的硬幣拋下天空,伸出手掌等待它的掉落。
一只透明的角雕突然從高空盤旋而下,半路截胡了重萊的硬幣。
江月和西薄雨牽著小西晴的手走了過來。
透明的角雕叼著一枚金燦燦的硬幣落在西晴的肩膀上,它把硬幣放進西晴手心里,神氣地抖了抖翅膀。
西晴捏著硬幣仔細觀察,用脆生生的聲音說道“這枚硬幣上有個牙印哎。”
說完就試著用嘴咬。
江月眼疾手快,一把將那枚硬幣從西晴手里奪了回來。
西晴懵懂地看著江月,江月只好摸了摸西晴的腦袋,柔聲說道“小西晴和爸爸一起出去買小裙子好不好,把一整條街的漂亮裙子都買回來。”
西薄雨笑了一聲“一條街的裙子,能穿完么”
江月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朝著他眨了一下眼睛。
西薄雨會意,輕輕一笑后抱著小西晴離開了。
噴泉池旁只剩下江月和重萊,江月走過去,把那枚硬幣遞給重萊。
“保存的很不錯。”
“蟲巢的保鮮技術一向很好。”重萊接過硬幣,指腹撫摸著上面的牙印。
江月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忘記么”
重萊把那枚硬幣握在手心里,笑道“宇宙中的物種很多,像人類這樣鮮活的卻很少,即使身為腦蟲,您也依舊忘不了,不是嗎”
江月說道“你怎么不拋你的金蘋果,那可比硬幣炫酷多了。”
重萊伸出一根手指“首先,金蘋果攜帶不方便,把它裝在兜里,我的衣服會變形。”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其次,一個人拿著一只金蘋果到處招搖會顯得很傻,即使是一只蟲族也是這樣。”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還有,你是腦蟲,打開意識鏈接就可以知道我的想法,完全可以選擇更高級的溝通方式。”
江月瞥了他一眼“打開意識鏈接后我將看到一只惱羞成怒的蟲族。”
她拍了拍重萊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內心戲太多,和你進行意識鏈接我的心很累的。”
重萊哼了一聲,從另一個兜里抓出一把硬幣,一個接著一個的扔進了噴泉池里。
“說實話,你的記憶總是令我很傷感。”江月說道。
2940年8月12日,邪眼失控,人類滅絕。
薩科瑞德靜悄悄的。
荒蕪的土地上,一個圓形的生物缸孤獨地矗立在一束干枯的花束旁。
一個人類的腦花被浸泡在生物缸中,被無數根極細的透明絲線與生物缸連接在一起。
干枯的花束旁擺放著兩個金燦燦的金蘋果。
一道年輕的男性聲音咿咿呀呀地唱著古老的戲曲。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云霞翠軒。”
“雨絲飛片,煙波畫船”
那道的聲音突然頓住了。
陽光之下,他看到了一雙無比絢爛的蝶翼。
在滿是廢墟的世界中看到這樣美麗的生物,就像滿絕望的廢土上親眼見證了神跡的降臨。
這是一只擁有人類外表的蟲族。
金色的蝶翼輕輕扇動著,腳尖輕輕觸地,優雅地降落在缸中之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