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笨麻跟別的活比起來,勞動量不算大,但黃麻接觸皮膚,又扎又刺的,愛惜外貌的女知青尤其不愿意去”
“我們村的知青常常抱怨下地辛苦,我還以為是我們偏僻地方才這樣,原本想著你們江南這樣富庶地地方,應該會好很多,原來是一樣辛苦啊”盡歡感嘆道。
司機姑娘爽朗大笑,“知青下鄉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要是不辛苦,可達不到再教育的效果不過知青再苦,也趕不上那些下放勞改的壞分子,農場最臟最累的活,基本都是他們包干的”
盡歡趁此機會打聽,“同志,那你認識高登禹嗎七零年下放到這里的干部”
“高登禹沒聽說過”司機姑娘搖頭說道“我的工作很少跟勞改隊那邊打交道,一會兒我直接送你去農場辦公室,那里有檔案資料,你去一查便知”
盡歡察覺了姑娘警惕和避諱,不過她能理解她小心謹慎。
任何時代,其實都不缺乏頭腦清醒心明眼亮的人,難道這些人看不出來這些壞分子的冤屈可憐嗎
不過在內心暗暗同情是一回事,仗義為他們鳴冤發聲又是另一回事。
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的大環境下,明哲保身會是絕大部分人的唯一選擇。
敢義薄云天舍出一條性命,但親人兒女的未來呢也能一起折進去這是這個時代最無奈的地方。
盡歡沒有再繼續打聽,轉而跟司機姑娘,聊起了別的話題。
拖拉機一路突突突,很快就到達了農場,司機姑娘把盡歡放到場委會辦公室路口,就開著拖拉機走了。
場委辦接待盡歡的的工作人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盡職盡責地查看介紹信,并登記了信息。
大姐聽說盡歡是出門義診游歷的,就立刻對盡歡豎起了大拇指。
“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喊得響亮,但敢于獨自出遠門的女同志,還是中年女干部占絕大多數,年輕姑娘還是很罕見的。
大姐還開玩笑讓盡歡給她號一號脈,盡歡當然沒有異議,從藥箱里拿出手枕就擺開了架勢。
不用大姐開口,盡歡通過望聞問切,就把大姐平常不爽利的癥狀說的十有。
其實都是婦科上的毛病,就是她年輕的時候,仗著身強力壯,在小日子和做月子的時候,沒能好好護理保養身體,才作下的病癥。
“這張黑筆寫的方子先用,要堅持吃到,腰膝酸軟畏寒怕冷的癥狀徹底消失之后,才能用紅筆寫的第二個補虛固本的方子”盡歡把藥方遞給大姐,細致地叮囑藥方的用法。
大姐感激地接過藥方,從褲兜里摸出裹錢的手帕來,拿出一張兩元的紙筆遞給盡歡充作診費。
“同志,我這是義診,是不收錢的”盡歡說道。
大姐卻堅持要給錢,“你一個小姑娘,天南海北地在外面義診不容易,那些看不起病的人也就罷了,我能付得起錢就應該給”
“大姐,要是我給你用了藥品,才是該收錢的,只看診開藥方沒有成本,就不用收錢,這是規矩不能破壞”盡歡笑著說道。
盡歡說明不收錢的原因,大姐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于是投桃報李,決定親自帶著盡歡去找高登禹。
喬司農場面積不小,如果靠步行,估計要花半個小時,大姐用她的自行車載著盡歡,騎車去了勞改隊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