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問出口,關潔就瞥見祝政左手提著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裝了四五樣藥盒。
透過塑料袋,關潔看清兩樣藥名,全是治療胃病的藥。
昨夜打電話,祝政說的藥就是這個吧
關潔還沒得出結論,祝政清淡的嗓音緩緩響起“過來拿點藥。”
“嗯看到了。”關潔抿了口嘴唇,動作遲鈍地點頭。
祝政脫掉大衣,里面還剩一件黑毛衣,低領,偏厚,袖口處手工縫了一朵紅玫瑰。
關潔盯著那朵紅玫瑰看了好一陣兒,直到祝政咳嗽,關潔才回過神。
祝政身體虛,很怕冷,大衣脫了沒到兩分鐘便咳得面紅耳赤。
關潔怕他感冒嚴重,當即脫下大衣還了回去。
祝政不肯接,關潔強行套在祝政身上,邊套邊指責“身體是自己的,別不管不顧。萬一出個什么事,怎么辦。”
祝政聽罷,沒再反駁。
套好外套,祝政站在路邊打了輛出租送關潔回去。
關潔不肯走,祝政也不動。關潔捱不過祝政,只能彎腰上車。
見關潔服軟,祝政也跟著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各自坐在車窗邊,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走到一半,祝政主動搭話“我大學校區就在閔行區,離你家遠不遠”
祝政那圈子的人,大多都是國外名校或者清北出身的,只有他本科在交大。
據說為了祝政出省讀書這事,祝父還跟他吵了好幾次。
勸了不聽,祝父懶得再勸,直接斷了祝政的所有開支。
以為祝政會朝他低頭,誰知,到了開學那天,祝政拎著行李直奔上海。
那年祝政18歲,她還沒來得及參與他的少年時期。
關潔有些意外,她以為祝政只知道她是上海人,不知道具體位置。
畢竟那幾年,她從沒跟他提過她家里的事。
想到這,關潔眨了下眼皮,搖頭“不算遠。”
不知道是這霧蒙蒙的天氣讓人生愁緒,還是這犯困的時間點讓人生回憶,祝政明顯多了兩絲說不清的情愫。
透過車窗,偏頭眺望屹立在黃浦江上的東方明珠,祝政略帶復雜問“你說,要是我大學就遇到你,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關潔沉默片刻,堅決否認“不會。”
祝政怔住,捏著打火機半天沒吭聲。
關潔吸了口氣,故作輕松說“我才14歲。你要那時遇到我,恐怕會被人罵變態。”
祝政差點被口水嗆到,捂著胸口,咳了好幾聲才稍緩過來。
咳完,祝政煞有介事承認“也是,我再不靠譜,也不會去打未成年的主意。”
關潔無聲笑了笑,沒再說話。
“你說,要是我大學就遇到你,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遇到了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人真的很奇怪,無論過了多久,曾經遇到的一些人、事,你總不會忘記。
她當時就在交大附近讀高中,每天放學都會路過交大門口。
有次路過,她一眼瞧見祝政。
他一個人坐在交大門口的一家面館吃面條。
面館又小又破,生意卻好,里面坐滿了人。
他坐在靠門處,邊上還著一把新吉他,打扮得很奪人眼球。
上半身穿了件姜黃色衛衣、闊腿牛仔褲,留了一頭短碎發,染了頭金發,耳朵上還戴著一顆黑鉆耳釘。
氣質很像韓流偶像,臉上還存著幾分稚氣。
關潔那天在門口站了足足半小時,眼睜睜看他吃完面條,看他付完錢,一邊打電話一邊背著吉他走出面館,然后坐進一輛藍色法拉利揚長而去。
后來的好幾個月,關潔去面館吃過幾次面,去交大校園逛過幾回,又去那條街走過幾遍。
可惜,再也沒遇到過他。
她以為她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了,沒想到,他倆的緣分才剛剛開始。
后來在北京,她去deon酒吧面試,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了他。
那一刻,她想,原來兜兜轉轉,緣分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