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站在門口,透過光,靜靜望著屋里的人。
趙嫻穿著墨藍真絲睡衣,抱著祝淮安的遺像,神情恍惚地坐在祝淮安曾經的辦公椅發呆。
她垂低肩膀,拿著干凈柔軟的絲帕仔細擦拭完相框角角落落。
擦完,她看著相框里的人自言自語“淮安啊淮安好好的一個家怎么就這樣了呢。”
“你當年娶我時,明明當著我父母的面承諾這輩子只愛我一個。后來怎么就愛上別人了呢。”
“珍珍進門那天,我恨不得把她丟出去。我每次看到她,都覺得她是你背叛我的鐵證、是我優雅從容了三十多年人生的污點。”
“可小四兒喜歡這個妹妹啊。他那時也才十來歲,正是玩的年紀,家里突然多了個妹妹,自然是歡喜的。只是這歡喜無法表露,只能偷偷藏著掖著。”
“要不然也不會背著我給她買洋娃娃、買巧克力,還專門找人給她定制吉他、架子鼓。傭人顧忌我的面子老是苛待珍珍,小四知道這事,找到傭人警告她不許欺負珍珍,還偷偷給她包里塞零花錢。”
“外人都以為小四兒討厭珍珍,殊不知是怕我難過,人前故意跟珍珍針鋒相對。”
“珍珍12歲生日那年,她自己訂了個蛋糕想回家跟小四一起過生日。小四兒那天知道你要將我送進精神病院,氣到波及珍珍。珍珍提著蛋糕找到小四,小四急著走,不小心將珍珍推進泳池,差點淹死珍珍。”
“從那以后珍珍再也不過生日。小四自責愧疚,不敢再跟珍珍親近,還偏執地將她攆出北京。惹得后來每年珍珍生日,小四都在521給她悄悄補上。”
“他哪兒是恨她,分明是怕我責怪她,又怕你把珍珍訓練成第二個他,故意找個借口放她走,給她自由罷了。”
說到這,趙嫻似是想起什么傷心事,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繼續說“小四看似薄情,卻比誰都深情。這孩子傻,從來不知道將愛意說出口,任由旁人誤會。”
“別說珍珍為他而死,就算不是,他也會愧疚、自責一輩子。我這個當媽的,哪兒能不心疼他呢。”
“我這個做母親的,怎么能看他重蹈覆轍呢。那姑娘對他影響那么深,如何讓我不害怕。”
“淮安啊,當初要知道我倆是這結局,我一定不嫁你。”
趙嫻說完,手指輕輕劃過祝淮安的眉眼,嘆了好長一口氣。
祝政煙癮犯了。
他逃也似地回到臥室,輕輕合上門,大步繞過層層阻礙,徑自走到床頭,撿起床頭柜的打火機、煙盒,急急忙忙點了根煙。
煙霧縈繞下,他只身立在落地窗前,面色慘白地瞧著道路兩旁規矩排列的路燈、路面不停晃動的樹影、以及遠處寂靜無聲的夜。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要不就這樣算了。
念頭剛起,腦子里便浮現出關潔那副清冷、白凈的皮囊,以及那雙清醒卻惹人憐愛的狐貍眼。
不可能,他不可能放手。
他極淡地笑了笑,自嘲“祝政,你完了。”
上海。
萬嵐臨時給關潔接了個活動,舉辦地點在北京。
關潔看到地點,本能地想拒絕,奈何萬嵐已經跟活動方交接完收尾工作,無法推脫。
受邀參加活動的,還有朱真。
朱真回上海這兩天,狀態非常好。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那條澄清視頻發出以后,不少人路轉粉,大多數抱以同情的心態跟她私信,告訴她明天會更好。
另外兩方的狀態就沒她這么好了,林貞貞被罵得狗血淋頭,“慣三”徹底掛在她的頭頂,楊競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攻擊。
期間楊競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都被朱真摁斷,有一次還打到關潔手機。
關潔剛接通,就聽楊競在電話里求饒“真真,我錯了,真的錯了,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朱真當時正在吃意面,右手捏著叉子順時針卷滿意面,而后一口塞進嘴。
將意面囫圇嚼完咽進喉嚨,朱真特意清了清嗓子,接過關潔手機,對著里面的人大罵“楊競,你他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