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吼得鏗鏘有力、氣十足。
如果不是怒意太明顯,是不會發出這樣不顧形象的嘶吼。
關潔立馬明白朱真從未想通過,只是把恨意全藏在心底,刻意拿鎖鎖起來罷了。
吼完,朱真像泄了氣的氣球,雙手扒在桌上,軟趴趴地撐著下巴,有氣無力說“西西,我忘不了這個爛人。”
“我試過很多次、試過很多方法,都無法把他從腦子里徹徹底底清楚。你說,我是不是犯賤”
關潔對此搖搖頭,不予置評。
朱真也沒想從關潔那兒得到答案,她慘淡地笑了下,略帶嘲諷說“如果有一天他肯跪在我面前低聲下氣求我給他個機會。我一定答應他。”
“我會讓他重新愛上我,愛到骨子里,愛到沒有自我,然后讓他一輩子活在后悔、痛苦不能自拔。”
關潔只當她說笑,壓根兒沒想到,未來的某一天,這段話會給朱真帶來如此慘烈的結局。
朱真沒去過北京,路上一直追問關潔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計劃等活動結束,她去北京大街小巷到處轉轉。
關潔認真思考了半天,硬是沒想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朱真眨眨眼,滿臉驚訝“不會吧,居然沒有”
關潔搖了搖頭,解釋“我那幾年日子過得昏天黑地,大部分時間都在酒店、酒吧以及各種娛樂場所流連很少有機會單純地跟朋友一起去逛街、去玩、去吃。”
朱真沉默半秒,抬手摟住關潔胳膊,腦袋靠在她肩膀,手指攥著她的繡花袖口,小聲問“西西,大學時候的你是什么樣的”
關潔本想拒絕回答,可是對上朱真那雙濕漉漉的、亮如星星的鹿眼,她忽然有些不忍心。
她回憶一番那些過去的、破碎的、被她封藏谷底的畫面、片段,細細斟酌道“那時的我不算一個好人。”
“不是指形容詞的好,是動詞的好。我那時候該怎么說呢挺混的吧。”
“身為學生,沒正兒經上過幾堂課,也沒在寢室留宿過幾晚,每天都在外面鬼混。喝酒啊、抽煙啊、唱歌啊、打架啊能玩的我都玩。”
“二十來歲就見識過這個社會的險惡、虛偽,知道錢財、名利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明白這世界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會不顧一切愛我。”
朱真聽得認真,跟著關潔的節奏時而蹙眉、時而瞪眼、時而好奇。
她仰起頭顱,安安靜靜打量關潔。
她的頭發長了一小截,不過依舊短,長度剛好到脖子。
頭發絲柔和、順滑,飄著洗發露的茉莉花香,很淡很好聞。
耳朵很薄、很小,耳垂掛著一串天藍色水晶石水滴狀吊墜。
說話時,聲音很淡,臉上表情很平靜,好似在講別人的故事。
她有一雙清冷孤傲的眼睛,瞳孔深黑,眼里總是泛著晶瑩的水光,再配上單眼皮,以及左眼下那顆不明顯的淺色淚痣,顯得很獨特、個性。
她這長相屬于別人見一眼就忘不掉的類型。
該怎么形容呢
驚艷吧。對,就是驚艷。
朱真發呆的功夫,關潔已經講到別處。
她盯著機艙前排座椅后背貼的旅游廣告圖,不緊不慢說“碰到過一個我至今難以形容的男人,跟他有過一段不正當的關系。”
“我跟他接過吻、上過床、吵過架,一起打打鬧鬧、肆意妄為過。到決絕那天,我們都未曾做過一天情侶。”
“如果要用幾個詞形容這幾年的經歷,那一定是荒唐的、腥臭的、腐朽又難忘的。”
這是她對她跟祝政這段往事的客觀批注、審判。
沒有人知道她曾為祝政流過眼淚,也沒人知道那段不正當關系下的當事人具體經歷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