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躍然紙上的植物,看到其上區別于傳統畫法的筆觸,看到直擊人心的豁然,文先生的眼睛一下子濕了。
朱阿姨見狀,很是好奇,“文先生,你怎么了”
文先生有些激動,心中也有無限多的東西需要宣泄,因此一點一點地和朱阿姨說起來。
他也不講究什么邏輯,而是想到什么說什么,一會兒說技法,一會兒說光影,一會兒說色調,一會兒又鄭重地說起這幅巴郎綠絨蒿所含的開闊與豁然。
朱阿姨聽到“開闊與豁然”,馬上心中一動,提出要看看這幅畫。
她看了之后,馬上向文先生提出,“我小兒子受了打擊,一直以為精神不振,這幅巴郎綠絨蒿一定能給他一些啟發的,文先生,你可以把話借給我嗎”
文先生看著畫,說道,“你今晚下班前拿回去吧,不過第二天一早,就得拿回來。”
他也是個植物科學繪畫師,即使轉行了,他對這個行當還是有熱愛的,如今發現了新技法,他很想琢磨一下,然后重新拿起筆。
未必是拿起筆再畫畫,而是拿起筆,再延續對這個行業的熱愛而已。
即使畫的畫不拿出去賣,他也甘之如飴。
朱阿姨當晚回家,看著楊閱癱在沙發上玩手機,跟一灘爛泥似的,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幾步過去,擰著耳朵把人扯起來,“不過是失戀,我說你可夠了啊”
“媽,你干嘛我又沒做什么。什么失戀不失戀啊,我早忘了”楊閱被擰著耳朵不得不站起來。
朱阿姨松開了手,見楊大哥楊大嫂都在,便小心翼翼地把畫拿出來,“蕭遙給文先生寄了一幅畫,我特意借過來,給你們欣賞欣賞,你們看啊”
一邊說一邊把畫放在桌上。
楊閱三人聽到蕭遙的名字,馬上來了興趣,不約而同看向那副畫。
那是一株藍色的花,花瓣藍得鮮艷透亮,莖葉肥厚多刺。
在這樣一株璀璨盛開的藍色花朵上,有股高原植物特有的張揚、豁達和開朗撲面而來。
楊閱和楊大哥楊大嫂幾個同時覺得心胸為之一寬,連日以來困擾自己的東西,好像一下子變得不是那么重要起來。
蕭遙接到文先生探討技法的電話,又知道朱阿姨借了畫回去看,不由得覺得有些愧疚。
她把畫送給那么多個人,卻沒有想到朱阿姨,真是枉費了朱阿姨對她的照顧。
想到這里,她馬上回去挑出紅花綠絨蒿,拿去寄給文先生,拖文先生轉交給朱阿姨。
這些畫,真跡送了人,她手上還有掃描版本,將來如果要出植物相關的書籍,也是可以用的。
大年初五那天,蕭遙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電話一接通,里面的人就自報姓名,說是水彩畫協會的人,問她能不能不要不要申請植物科學畫單獨一個組。
來人語氣誠懇,“植物科學畫說到底也屬于水彩畫,過去關系一向親厚,現在你們要另立一個組,這對水彩畫來說是個打擊。我想,你不愿意植物科學畫式微,也應該不愿意讓水彩畫式微吧”
蕭遙很是不解,“水彩畫應該也有很多名家吧怎么說到式微這兩個字了”
她沒覺得自己對水彩畫來說,有那么重要。
“你是不知道啊,我們水彩畫都是小幅,能留存的時間也不算很長,競爭遠遠不及油畫和國畫。好不容易有了你加入,我們的名氣大了一些。現在他們要成立獨立的小組,對我們的影響可不就大了么。”
蕭遙嘆了口氣,“我認為水彩畫現在前景還挺好,植物科學畫倒是快盡頭了,是應該多給一點關注的。要不這樣,先救植物科學畫再說”
打電話的人聽了,有些失望,又勸了蕭遙幾句,見蕭遙不肯改變主意,只得氣沖沖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