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和南天拍了拍陳凱斯。
陳凱斯對兩人露出一個苦笑,低聲問,“秦先生對那位蕭小姐”
左冷道,“真愛。”
陳凱斯的臉一下子白得沒有血色,他看向南天。
南天看了左冷一眼,覺得他說得太文藝了,低聲開口,“命根子。”
陳凱斯的身形晃了晃,走到臺階下,跪了下來。
左冷和南天見了他這做派,頓時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下了臺階,走到陳凱斯身邊,想拉起他,壓低聲音道,“怎么回事,不至于吧”
陳凱斯對兩人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掙脫兩人扶自己的手。
左冷低聲道,“你為秦家賣命許多年,不至于這樣嚴重的。”
南天點頭。
陳凱斯沖兩人擺擺手,見兩人還要拉自己,就低聲道,“蕭小姐被家暴,經鑒定是重傷。”
左冷和南天的身體同時僵硬起來,想拉陳凱斯的手頓時變得無力。
他們干這行的,最清楚傷情鑒定報告是怎么回事,不達到殘廢,基本都不會被鑒定成重傷。
蕭遙被鑒定為重傷,那必然是因為身體某方面有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秦離以為,知道蕭遙被自己間接下令逼迫嫁給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就是自己一生最痛苦最悔恨的時刻,可是看到蕭遙被打得看不出原本樣子的照片,一張張觸目驚心,他才知道,最痛苦最悔恨的,永遠在未來。
一次,兩次,三次她被打得需要上醫院的,足足五次,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反抗,每次都鼻青臉腫,看不出原來的樣貌。
秦離近乎自虐地,一次又一次看那些照片,五臟六腑都在痙攣,痛得無法呼吸。
照片上的水滴越來越多,他伸手擦去,很快又落下。
當看到傷情鑒定報告上寫著重傷,他重重一拳打在地上,不覺得痛,又打了一拳,一拳接一拳
打了幾拳,他用越來越模糊的目光看下去,看著文字上描述的那些可怕的傷情,覺得那些字點橫豎撇捺的每一個筆畫,都化成了利箭將他萬箭穿心。
當看到“左手小指骨頭斷裂”時,他右手的拳頭又狠狠地砸了地上幾拳。
看到“左耳幾近失聰,聽力減退在91分貝以上”時,忽然渾身一震。
那天他讓她陪他到對面購物,他想保護她,站在靠車一側,讓她靠著路邊行走,可是她總是繞過來,還說她喜歡站在別人的左邊,后來由于他的堅持,她妥協了。他心里高興,輕輕地叫,“蕭遙”
那時她沒有應他,他以為她有些氣他的強硬。
原來,她不是生氣,她是左耳聽不見了,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在叫她。
左冷和南天默默地站在陳凱斯身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時忽然聽到書房里傳來一聲低低的嘶吼。
那嘶吼充滿了痛苦,讓從不流淚的鐵骨錚錚漢子聽見,也恨不得陪他難過地哭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下來了,書房的門終于打開。
秦離的聲音顯得異常沙啞,卻帶著毋庸置疑的肯定,“蕭遙不會做那樣的事的,我要真相。”
左冷看了一眼跪著的陳凱斯,忙應道,“是”
秦離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陳凱斯,你起來,這事”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似乎又沒有,仿佛是人幻聽了,只是三人聽進耳朵里,似有無限的難過和沉重,“這事這事,這事是我吩咐的,是我的錯。”
話一出口,他心中難受至極,但是冥冥之中,他覺得,自己曾答應過一個很重要的人要公平正義負責任,不要遷怒他人。
陳凱斯虎目中,瞬間含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