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皇帝開始哭窮,說國庫沒錢,卻又要往各地撥款救災,著實拿不出錢來,然后表示需要削減這些情況不算嚴重的災區款項,然后問欽差,他巡狩的各個地區,哪個可以削減。
欽差一臉為難,認真地想了又想,才點出兩個縣城。
蕭遙一聽,都不是事發那個,便忍著,等皇帝的下一步動作。
皇帝眸色幽深,面容平淡,說道“只這兩個么朕聽說,陽城與山城兩地,情況也不甚嚴重。”
欽差聽了,目光閃了閃,心里起了警覺,就問“不知何人所說可是當地人”
蕭遙看向欽差,只是聽了皇帝這么一句話,居然就不敢再說,定然是因為心中有鬼,當然,也很警覺就是了。
皇帝問“上次與徐將軍談話,徐將軍提過一句,小時曾在兩地住過,據說都有塞上江南之城,一切尚可。故朕得知此地須救災,很是不解。”
蕭遙注視著欽差,見他臉上的神色松動下來,便垂下眼瞼,遮住了眼中的嘲諷。
欽差的確是松了一口氣,說道“那是多年前之事,時移世變,一切都變了。臣今歲去過,情況頗為嚴重,百姓食不果腹,很是可憐。”
皇帝點點頭,一臉驚訝地問“當真變化竟如此大么”
欽差馬上點頭“臣不敢欺瞞皇上,自多年前起,河流改道,陽城的收成便大不如前。”
這時皇帝的心腹站出來呵斥“大膽,楊宣你竟信口開河,犯下欺君之罪,著實罪該萬死”隨即拿本參楊宣,說他身為欽差卻與陽城地方勾結,騙取災銀。
原本百官還以為真的窮到需要削減災銀呢,看到這一出,便知道,皇帝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臨時發作楊宣了。
偏生楊宣作死,竟然在金鑾殿上還敢繼續欺瞞。
只是,楊宣乃丞相一派之人,即便有問題,丞相一派還是要保的。
當即就有人站出來,道“臣以為,楊宣極有可能受當地蒙騙。”
皇帝冷笑“楊宣于金鑾殿上親口承認,卿卻說其受人蒙騙,感情卿比當事人更清楚么既知道陽城未曾受災,為何從來不報,年年從國庫要銀子”
說到最后,聲音驟然大起來,一下子將大太監遞過來的茶杯連茶一下子砸了出去。
那名官員臉色一白,腿一下子軟了,跪倒在地,說道“臣該死,臣并不知道,只是想楊宣為人,不至于如此罷。”
皇帝冷笑著看向這名官員,森然說道“卿這是要與楊宣共進退了”
這名官員再也說不下去了,眼角余光看向丞相,希望丞相出來保自己。
刑部尚書一派哪里肯放過這機會,接下來都不用皇帝出聲,就充當了主力,與丞相一派掐了起來。
楊宣很急,他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龍椅上的皇帝,想知道,皇帝是真的知道什么,還是故意說假話詐自己的。
他回憶了一下,皇帝與公主近些日子都在京城忙碌,未曾離開過京城,也未曾派人出京,更沒有陽城的刁民進京,所以,此事皇帝其實沒有確鑿證據,只是詐自己的
再聽到刑部尚書一派按在自己身上的罪名楊宣決定了,死不承認。
反正最糟糕也不過被問罪了,若賭一把,倒是有可能脫罪的。
當即,他便梗著腦袋,一副被人冤枉的樣子喊冤,說當時所見,的確是收成不好,隆冬受災,許多人餓得幾欲活不下去,甚至有賣男鬻女之事發生。
蕭遙看想楊宣,果真是梟雄,以為沒有證據,因此決定賭一把。
正在與刑部尚書等人爭執的尚書一派官員,馬上轉而支持這一點。
皇帝看向楊宣“果然是朕的好愛卿,事到如今竟還想抵賴。”說到這里,聲音一沉,“來人,宣陽城當地百姓”
楊宣臉色一白。
等看到被宣進金鑾殿那幾個局促不安的人,臉色更是難看。
皇帝沒有理會他,而是讓這二十多個人自我介紹,并述說當地的情況。
這二十多個人,除了兩個是當地的小吏,其余全是當地百姓,馬上將陽城的情況一五一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