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問,她為什么送那么貴的禮物給他,她說是因為看他喜歡。
她是個會傾其所有表達喜歡的人。
哪怕那時她對他,也只是妹妹對鄰居哥哥的喜歡。
很難有人和她相處一段時間后會不喜歡她,她真誠、熱烈、不計回報,她在乎當下的感受,她當下喜歡什么,什么就是價值連城的,她不計較成本,不考慮回報率,熱情退散也可以轉身就走。
秦深愛她,也恐懼愛她。
一路走來,外人眼里的一路坦途水到渠成順其自然,對他說,卻是精神上的跋山涉水、翻山越嶺、一步一跌撞。
喜歡她,大概就是一場豪賭,危險,卻也刺激,就像他依舊會因為收到她的禮物而忐忑。
盒子打開,只是一頁紙。
他開了臺燈,攤開來看,是一封信,十幾歲的時候,老師布置的作業,給十年后的某某寫一封信。
交給老師的,是寫給父親的,大概是說自己長大想成一個什么樣的人,問十年后的父親,自己有沒有讓他感覺到驕傲。
這一封是寫了之后羞于見人的,于是夾在日記本里。
但其實也沒有寫什么,他只是在問陳沐晴十年后在做什么,身邊有什么樣的愛人和朋友,過得開心嗎
因為那時已經預料到,兩個人很難在未來有交集,仿佛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無望的追逐。
她用紅色的筆在尾末另起一行
我在愛你啊,秦深。
陳沐晴。
秦深啞然失笑,仰靠在床頭,手掌覆蓋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感受震耳欲聾的心跳。
他從抽屜里拿了個袋子給淺淺“去拿給陳沐晴。”
淺淺歪著頭思考片刻,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他給陳沐陽發消息開下門。
大概三分鐘后,陳沐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壓著聲音罵他“我剛跟你表白,你就這么對我。”
秦深低笑“不喜歡嗎”
袋子里今天去洗照片的時候,順便洗出來的幾幅星空照,還有日出。
訂婚那天在山上拍的。
那時他們剛剛做完,車窗上爬滿水霧,空氣里殘留著曖昧,他把天窗徹底打開,冷風灌進來,她又重新縮回他懷里,他抬頭,看到星星亮的駭人。
他把相機拿出來,拍了幾張照片,她扒著要看,不小心把相機掉在后座,伸手去夠夠不著,要往后而爬,卻跌在他身上,她有些郁悶地掐他的臉“你是不是扯我了”
他攬著她的腰,無奈道“你壓在我大腿根,還倒打一耙”
然后她就趴在他懷里笑,笑累了去親他,繼續烈火烹油,欲生欲死。
等再撿起相機的時候,恰好日出東方。
所以陳沐晴收到這個袋子就覺得他意有所指,居心不良,心思非常不純。
是的,年少時那點被壓制的惡趣味,此刻全都翻上來。
秦深承認,自己像個想占據她所有注意力的幼稚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