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島主左右看看,確定沒有危險的蠱蟲才揉揉腿,遲一步跟進去。
然后就看見在別人面前一副目空無人姿態的少年疑惑地歪了下頭,極輕地笑了聲。
縈繞周身一整夜的危險氣息轉瞬收斂,眼前的少年不過是一名真正的、好似無害的少年。
副島主面露錯愕。
九郡主因為發現一件令她難以置信的糊涂事,一時沒把持住擱床上翻滾數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結果一圈就滾到了地上,腦袋磕到地板,疼得直嘶氣。
外面有人走進來,她猜到是少年,心口古怪地揪了揪,捂著額頭抬起腦袋,看見他竟然以指抵唇笑了起來。
她有點窘迫,悄悄將捂額頭的手指往下松松,連帶著遮住眼睛,自欺欺人一般假裝無事發生。
黑暗中也能感覺到有人走近,短靴上的銀鏈隨他走動而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他停在她身前。
他在看她。
九郡主的臉越來越紅,在少年伸手準備將她扶起來時,她整個人好似察覺到般猛地向后一縮。
少年的手落空了。
九郡主看不見,等她掙扎著放下手時,他已經收回落空的那只手,不動聲色地瞧著她,從眉到眼,一點一點地看。
宛如凌遲,讓人渾身難受。
九郡主有點莫名的尷尬,想說些什么轉移注意力,憋了半天只蹦出一句“阿月,我、我做噩夢了”
少年隨意地蹲在她身前,手心搭在雙膝上,侵略性的眸光微微斂起“做了什么噩夢說來聽聽。”
九郡主避開他的眼神“我夢到我十歲的時候,三師父叫我劈柴。”
她抬手比劃了好大一圈,又將視線轉回來,心有余悸道“整個廚房的柴火叫我一個人劈,劈不完還不給我飯吃,就因為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二師父,他一定是心虛。”
少年思考了一下,抬手托起下頜,像是當真只打算與她閑聊,好奇道“你如何知道你三師父喜歡你二師父”
“因為他就是喜歡。”九郡主因為他放松的姿態而放松下來,肯定地說,“我感覺,三師父就是喜歡二師父。”
“感覺”少年若有所思地哦了聲,“感覺這么準的話,那你能感覺到”
說到這,他突兀地停住,唇角輕抿,神色莫測地看著她。
她等了片刻,沒等到他下一句,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有點不自在地咳了聲,揮揮手道“我能感覺到什么”
“沒什么。”少年懶聲道,“夸你厲害呢。”
時隔多日終于又被少年夸贊厲害,九郡主一時飄飄然,靠著床沿挺胸抬頭道,對上他戲謔的目光,心里沒來由地一慌,別開眼。
下一瞬,沒忍住,重新將目光轉回來,落點在他右耳的耳飾上。
“你真戴了”
她伸手去摸了下,溫熱的指尖碰到冰冷的耳飾,她瞬間回過神,訕訕縮回手的同時,不經意間卻又瞧見他束發常用的銀色發圈也換成了她送的普通發帶。
心口似乎有一處地方急速塌陷,轉瞬卻又被這條發帶嚴絲合縫地束起,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