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聽見少年說了什么,三個字的,可是其他人的聲音太吵,她聽不清,越是努力去聽,越是聽不清。
想不起來。
九郡主死活想不起來少年昨晚說的那三個字是什么,狠狠把腦袋埋進被子里自我郁悶。
九郡主想,所以他究竟叫什么名字我要不要直接去問他可是以前都沒問過,現在突然問起來,他會不會覺得我意圖不軌可是我沒有想對他意圖不軌好像也不是一點沒有
想到這,九郡主竟然愣了下,仿佛大晴天的迎頭而來一道霹靂,屏住呼吸,緩緩睜大眼睛。
她太震驚了,以至于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僅一扇月牙窗之隔的外室中竟然有人。
少年坐在桌前,從容剝了一碟子的堅果與瓜子,依舊是一身黑底紅紋的勁衣,衣著裝扮幾乎與昨日無異,唯獨右耳換上一只新的耳飾,小小一朵桃花悄悄藏在他耳后,誰也看不見。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頭子,老頭直勾勾瞪著他,表情有點說不上來的復雜,如果不是少年尚且坐在這里,老頭早就沖進內室將睡覺的九郡主呼嚕起來了。
他越是焦灼,對面的少年越是閑適。
少年剝完一碟果子,接著剝第二碟,他手邊已經放了三碟瓜子,兩碟果子,一碟去了核的糖葫蘆。
他還嫌不夠,低垂著烏黑眼睫慢悠悠地繼續剝,剝完也不打算給客人嘗嘗。
副島主忍不住想問他究竟想剝幾碟,剝完又不吃,擺在這里給誰看能不能快點剝完,然后他們倆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
少年放下瓜子,喝了口冷掉的茶。
副島主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少年肩頭那只顏色艷麗的蠱立刻弓起身露出尖利的牙齒。
副島主重新閉上嘴。
苗疆人都好煩啊,動不動就放蠱嚇唬人。
昨晚有人想強行闖進來找那踢場的少女,少年眼皮都沒抬一下,那人卻慘叫著捂住耳朵跌倒在地,指縫里滿是鮮血,耳朵被不知從何而來的蠱咬掉半只。
眾人大駭。
少年姿態散漫地坐在桌邊,長發用彩色發帶高高束起,發帶尾端摻入黑發,靜靜垂在他肩頭。
他微低頭,不緊不慢地剝著瓜子,窗外的毒蟲與隱藏的蠱受他驅使,虎視眈眈地堵在門前,形成一道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屏障。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個字,屋門大開,好似并沒有不歡迎任何人,其實全是假的,誰敢邁進一步,整只腳就沒了。
明明他看著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已,手段卻如此狠戾。
收到消息趕來的無極島人將這層樓圍了個水泄不通,除了無極島的人誰都不能靠近。
副島主姍姍來遲亮明身份,依舊沒得到少年多余的一個眼神。
若是使用暴力的話,并非不能通過這道危險的屏障,可那少年是踢場少女的朋友,甚至還有可能是她夫君,他們若想從少女口中得知島主的下落,必然不能對這位少年動粗。
副島主又氣又急,索性遣散其他人,獨獨留下自己,后半夜少年撤了蠱與毒蟲,副島主這才得以進屋。
但少年依舊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除了最初在副島主想要開口解釋時,他抬起食指豎在唇邊漫不經心“噓”了聲,之后便無言到天明。
副島主坐得腰酸背疼,他年紀大了禁不得折騰,更何況他只是個擅長陣法布置的普通老頭,這么一夜坐下來,整個人快活得快要下去和閻王爺喝茶下棋了。
僵態終結于內屋忽然傳來的一聲“咚”。
少年起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