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郡主戳戳他的臉,她一直很喜歡戳他臉,盡管他的臉戳起來沒有小鈺的有手感,但她就是喜歡他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方才說的什么”她眨了下眼,“我說,周不醒是你唯一的好朋友,宋長空也是你唯一的親弟弟。”
少年攥住她作亂的手,壓下,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承認“阿九,你是第一個跟我說這種話的人。”
“周不醒也沒說過嗎”
“沒有。”周不醒哪敢自稱月主唯一的好朋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那個對你有恩的眠師也沒有說過”
“我懶得聽她啰嗦。”少年一想到眠師,頭有點疼,抬手摁了摁眉心,仿佛已經聽見眠師念經似的聲音,“她太啰嗦了,一句話能講完的事非要用一百句話來解釋,我每次聽她說兩句話就受不了走了。”
所以眠師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她的話太多,導致少年抓不住她話中的重點,抓不住重點就更不想聽她說話。
九郡主笑得不行,蹦到床上將兩人的被子互換,坐下后拍拍被子,認真地喊他過去睡覺。
一小團毛茸茸的粉色坐在他床上招呼他過去睡覺,怎么看怎么奇怪。
少年腳步一頓,神色不動地走了過去,披著玄青的外衫掀開被子,她自然而然地拉開被子鉆了進去,跟著在他身側躺下,與他一同望著床幔聊天。
“阿月,我發現你很信任周不醒。”她數著一些細節,試圖證明自己的說法,“封蠱釘是周不醒的,第一次封蠱也是找的周不醒,我們離開無極島那次,你親眼看到周不醒和宋長空來了后才放心昏睡過去,最重要的是,你很放心讓你弟弟和周不醒一路同行。”
“你平時好像很嫌棄宋長空給你惹麻煩,可你連宋長空睡覺必須要塞緊被子的習慣都知道。”
“阿月,我在京城沒有別的朋友,和我六姐姐既是姐妹,也是好朋友,所以在我看來,你和周不醒就像是我和我六姐姐,宋長空勉強和小王爺搭個對比吧。”
少年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絮叨,心里一派平靜,也隱約明白她究竟想說什么,卻并不是很在意,大約是情感比平常人淡漠,這些話在他心中甚至掀不起多少波瀾。
周不醒和宋長空都知道,所以他們從未想過改變他,也從未想過強迫他去理解正常人的情感。
也許是蠱蟲吞噬了他的情感,這幾日封蠱釘將蠱蟲死死壓抑在體內,他倒是比以往多了些與外人說話的好心情,晚飯前他在船尾遇上一個船工,那船工頗好奇地問他日后如何稱呼。
放在以前他會當做沒聽見,今天他不僅回答了,并且微笑著回了個姓氏“哦,我姓宋。”
有的船工叫他宋少俠,有的船工叫他宋公子,船艙底下的兩位廚師還給他塞了兩個紅薯,說這是剛烤好的,讓他偷偷帶上去給九郡主,因為只烤了兩個,要偷偷的,不給周不醒和宋長空的。
九郡主還在不疾不徐地絮叨,她的絮叨和啰嗦的眠師不同,聲音輕輕的,透著些許困倦的軟,一聲聲響在耳邊,像棉花團撓耳朵。
九郡主慢慢地說“周不醒和宋長空上次還和我說你以前每次逃課都是他們幫你打掩護,雖然沒人敢追究你逃課,他們還是多此一舉給你編了好多個逃課的理由,比如說你的蠱叛逆啦,你的蠱餓啦,你的蠱困啦”
少年忽然翻了個身,被子從肩頭滑下,黑色襟口微微敞開,露出兩截干凈修長的鎖骨。
九郡主住了嘴,也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目光從他的鎖骨移到他好看的側臉上,疑惑地唔了聲,問他“怎么啦”
他細細地看著她,從她的眉到她的眼,再到她不自覺彎著的嘴角。
“阿九。”
他抬了下眼睫,對上她仿佛蘊著水色的雙眸。
她含糊地“嗯”了聲,音調輕輕上揚,是疑問的意思。
少年烏羽似的眼睫緩緩落下,又抬起,聲音好似透過挨在一起的枕頭靜悄悄地傳遞到她耳邊。
“你躺在我身邊,卻老是和我聊別的男子,我心里有點不開心。”
她懵了一瞬。
他似乎覺得這樣說沒有任何毛病,猶自點了點頭,停頓片刻,語氣更加確定道“是的,我非常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