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精神的時候就捏在手里玩,不精神了就拿回家去犒勞下蛋的老母雞;雞愛吃這個,不吃糧只靠著頑童捉蟲投喂都能養得膘肥體壯。
另一頭,被羅大娘喊做小寒的姑娘進了自己家院門。她先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像是在確定什么,隨后松了一口氣,合上院門,把竹杖靠在院門上,然后才進了屋。
這院子修得在這個小村莊里算是數一數二的氣派了,院子里是青磚大瓦房,正中一間大堂屋,兩側各有一個廂房,后面還有個廚房,也是極體面的;只是若有人進了這屋子,那他就會發現,這屋里空蕩蕩的,沒有裝飾,也沒有任何一件多余的或者能拿來充場面的家具。
西邊廂房里有個男童坐在炕上玩葫蘆,看著大約三四歲,白白胖胖虎頭虎腦,看得出來家里養的很精心。
男童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已經放下手里的葫蘆,把腦袋偏過來對著門口了;但等到小姑娘進屋,走近了,男童才咧嘴笑起來“姐姐姐”
“嗯吶,姐姐回來啦,小寶怕沒怕”小姑娘走到炕邊上,坐下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道。
停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小寶才奶聲奶氣地回答了“沒有,想姐姐。”
“沒想我啊,沒想我我就不回來了。”小姑娘故意曲解小寶的意思,小寶又停了一會兒,才皺著兩道淡淡的小眉毛否認道“不怕,想姐。”
小姑娘笑了,又逗著弟弟說了幾句話,看炕邊上自己走前放的一盤發糕這會兒只剩個盤子了,道“晚上喝粥,姐姐去煮粥。”
“嗯喝粥。”男童按往常的慣例重復了姐姐的話,當姐姐的伸手在他頭頂上揉了兩把,然后就起身去廚房了。
現在才做飯真的是太晚了,也還好中午給小寶留了整塊兒的發糕。
這兒到鎮上,去是一十六里,回來也是一十六里,小姑娘回來時走得不緊不慢不是不著急,是她真走不動了。
“水”一揭開水缸的蓋,看到的就是濕漉漉的缸底,小姑娘齜了下牙“唉,現在連水都不挑了。”她搖頭嘆氣地去拎了水桶。
還得再跑一趟打水。
最近的水井是二堂叔家的水井,但她不想去她今天這一去是省事了,明天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可憐她或者對著她罵她爹。
煩。
小姑娘拎著個二尺高的木桶就出門了,除了須二叔家的水井,就村東口的那個水井最近了。現在家家戶戶都忙著做飯,水都是提前打好了的,水井那反而不會有人排隊。
小姑娘去井邊打了半桶水,她現在身上疲累,再多就拎不動了;她從村東口往回走,正好和打算回家的羅家姐弟碰了個正著。
羅春芳剛從旁人那里知道了些事,是跟那個須沐寒有關系的;不是好事,她心里說不上是幸災樂禍還是同情。
須沐寒一直是這村里最特殊的那個姑娘。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后。
這村里統共有三十三戶人家,須羅尤三個大姓;除卻須家的須秀林十幾年前考中了秀才外,剩下的都是最普通的莊稼人。
須沐寒是須秀才的女兒。
當年須秀林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本村鄰村都有不少人上門提親,結果須秀林竟全都回絕了,轉頭娶了個喪父隨母逃荒來的人家的姑娘原因無他,那姑娘長得實在是太好了,至少在這個小山村的人眼里,這等人物就像是天仙下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