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心里,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成了現實。
柳仙離開乙陸靈莊的第七天,江海平,也走了。
江海平走得比柳仙還突兀,還悄無聲息。
她和木匠姑娘那天晚上聽到的,可能是江海平在乙陸靈莊留下的最后的聲音。
江海平和柳仙,兩個她一來到乙陸靈莊就認識并熟悉了的人,竟然腳前腳后在十天內都離開了。她莫名就生出來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墻外人行墻里佳人笑笑語不聞聲漸悄
柳仙右邊隔壁是那個被江海平拖走的女修;那個女修再沒回來過,具體下場如何,沐寒也沒心思去關注;左邊隔壁,就是那個家里出事請假的女修了。
那女修前日里沒了親生母親,但她家里人怕耽誤她前途,還是硬在母喪后第二天就把她送回靈莊上了她家里都是凡人,凡人是很難弄到靈珠的。她家里不想耽誤姑娘的前途,就只能讓姑娘趕緊回靈莊里上工。
那女修剛回來時精神有些恍惚,潘姐去看了,回頭說沒大礙,就是一時有些傷心過度。
今天倒是好多了,只是閑著的時候也不修煉,就低低哼唱著些不知哪里傳來的調子。
多情卻被無情惱
倒是和柳仙的境況很像呢。
江海平走后的第四天,沐寒才確定江海平也徹底離開了這個事實。
她進到柳仙的房間,發現窗戶開著,窗子底下有兩個酒壇子。
不大,目測是兩斤裝的。
應該是江海平那天晚上留下的吧。
沐寒掃了一眼,默默拆走了她送給柳仙的那個蒲團罩面,其余一概沒碰,然后拿著罩面回了自己的屋子。
關門前,她又忍不住朝談婉的房間望了一眼。
談婉住過的那間屋子,現在,也是間空屋了。
那扇緊閉的房門,新得在一排灰突突的老舊木板門里,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總能讓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它,也總能讓沐寒想起前幾天做夢一般驚鴻掠影的鬧劇。
它現在只是談婉住“過”的屋子。
沐寒站在門口盯著那扇木門,出神了片刻。半晌,她才輕輕合上了門頁,動作小心得仿佛是生怕驚醒了哪怕一絲的塵埃。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這句話,她爹喝多了的時候,不止一次地喊過。
聽著灑脫,但正是因為不可留,所以,翻看昨日之日,今日才會尤覺失落。
人世奔波,很少有什么事情,是真的可以在手起刀落的一瞬間就一刀兩斷的。
沐寒坐在床沿上,合目凝神,沉淀了這一個月來生出的所有冗余思緒,最終沉默著將一切鎖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