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又輕又柔,說“這如何敢當。只是小女子深知監正擅手工,能以冰絲為繩、珊瑚作綴,編成花繩。”這花繩,第一秋在夢外為白骨崖的醫女們一人編過一條,及至到了夢里,又送了戴月一條。黃壤緩緩說,“我見之心喜,也想向殿下討個賞。”
這未免也太好辦了。
八十六殿下忙道“舉手之勞”
黃壤笑得又甜美又溫柔“既然是舉手之勞,那就請八十六殿下編五百條吧。”說完,她貼心地解釋了一句,“畢竟黃家姑娘眾多,若是少了,怕不夠分。”反正你愛編,那就編個夠吧
五五百條
但有求于人,又有什么辦法八十六殿下咬碎銀牙,吐出一個字“可”
大丈夫能屈能伸
當天夜里,黃壤隨第一秋進到上京。
顯然此時監正還沒有那么多可以用于趕路的馬車,他用的乃是來自玉壺仙宗的傳送法符。雖快但貴。
黃壤不適應這符,一陣強光閃過,她眼前一白,腦中暈眩,頓時有些站立不穩。她身體一斜,身邊的監正大人立刻伸出手。黃壤靠在那只手臂上,頓時扶上去,只覺得手臂似有千鈞之力,穩如山岳。
她等站穩身形,方才松開,心中還咂著味兒。
這狗東西,還挺能給人安全感的。
此時,接引法陣外站著四個人,看衣上徽紋,隸屬朱雀司。眾人一并向第一秋行禮“監正。”
第一秋點點頭,收回手臂,道“戴月被安置在宮中一偏苑,我這便帶十姑娘過去。”
黃壤哪里依他,她出了法陣,說“本姑娘要歇息一夜,明天進宮。”
說著話,她徑直出了朱雀司,往玄武司走。
第一秋只得跟著她,道“雙蛇果陛下催要得急,不可耽擱。”
黃壤埋頭疾行,只覺得頭重腳輕。此時天色已經不早,暮色漸稠。而百年前的司天監與百年后布局相同。只是還沒那么多人。很多地方的裝飾也不夠精細,反正就是一個“窮”字藏在各處,若隱若現。
經過一處,黃壤特意看了一眼夢外的成元五年,這里種著她親手培育的梅樹念君安。可現在,這里并沒有。
玄武司的學子就更少了,經常半天看不見人。黃壤隨口說“他就是催得再急,也不能急在片刻。”
“圣命難違,你如此懈怠,分明是藐視朝廷”監正大人還打算再恐嚇一番。
黃壤終于實話實說“我暈你那個什么勞什子傳送符”
說完,她捂著嘴,急跑幾步,扶著一根樹桿,開始干嘔。
監正“”
好吧,看來今夜她就算進宮,也干不了什么了。
監正大人等她吐完,正要帶她去客房。黃壤卻自顧自地往前走。她腦袋暈乎,腳步也輕浮,真是這幾年武道白修了。
她打了個哈欠,心中煩惡,頭又悶又脹。她來到一間臥房前,徑直推門進去。里面桌椅、床榻都是最熟悉的模樣。后面還有一個隔間,里面擺著浴桶黃壤可太清楚了。
她幾步入內,在床榻上坐下,說“等看過種苗,我會列出需要添購的樹種。雙蛇果這種東西,我此前并未見過,恐怕還需要關于此物的典籍。”
第一秋十分自然地俯身,為她脫去鞋襪,說“這些不用十姑娘交待,宮里福公公自會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