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四周轉了一圈,最終回到正廳。
黃增終于忍不住了,問∶"父親人呢怎么,你去了仙宗多日,變啞巴了""父親不會再回來了。"黃壤看著正廳墻上所懸的畫,畫上是一副春播圖。
"真的"眾人聽了這話,第一時間竟然目露喜色。但很快,大家又開始轉動別的心思。黃增說∶"父親不在,我是長兄。這黃家就應該我說了算黃壤,你且說來,父親發生了何事"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喊∶"你算什么東西不過一個賤姬所生的賤種。也敢稱我們長兄"
說這話的是黃壤的十六弟。啊,他娘是黃墅續取的繼室。不過也早早病故了。
"黃城,你難道還想主事你娘那繼室是怎么來的,你是想我們當眾說出來嗎"黃增反唇相譏。
一時之間,整個正廳里吵成一團。
人皆爭論應該由誰主事,至于黃墅的下落,誰關心
黃壤站在廳中,再次看向那副春播圖。
春播她之所以選在這個時節回來,是因為邀了第一秋喝酒。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院中埋下的玫瑰飲,希望還在。
正廳里吵翻了天,甚至有人開始大打出手。許久,黃壤突然說∶"以后黃家,由我主事。"
她聲音很輕,但因為修了些武道,出口卻如驚雷。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暫時止住了吵鬧。
黃壤轉過身,看向一眾兄弟姐妹,她目光沉靜溫和,一字一頓,道∶"以后,我就是家主。"你說什么你一個女人,也敢牝雞司晨"立刻有人大聲駁斥她。黃壤七姐疑道∶"你竟然想繼任家主,莫不是你害死了父親"
她這話一出,其他兄弟姐妹立刻一擁而上名為質問,其實是要先撕她個一身狼藉。一個人若是形容狼狽了,自然也就不會那么令人信服。而黃壤并不動手,只是后退。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道∶"你們在干什么"卻是鎮長大步入內。
隨他一起來的,還有仙茶鎮周圍所有家族的族老。
謝宗主的親傳弟子回鄉,還手持他的親筆書信,這些人哪有不來的道理
眾人見到鎮長,還是有些發怵。頓時不敢胡鬧。鎮長走到黃壤面前,先關心了一句∶"阿壤無恙否"黃壤向他盈盈一拜,道∶"謝鎮長關心,阿壤安好。"
鎮長這才點點頭,示意一眾族老坐下。
黃壤將謝紅塵的書信遞給他,說∶"家師突然派弟子回鄉,要弟子請來諸位族老,再將書信交給鎮長,必然真相大白。"
鎮長雙手在衣上擦拭幾下,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書信。
謝紅塵的書信,字字華光。
鎮長大聲念道∶"經本宗主查證,仙茶鎮黃墅行事不端、好色成性。且多年來私調良種價格,禍害百姓。今朝毀其修為,令其重悟善念、再修仙道。黃家子嗣,當人人自省"
書信后,他詳細地附帶了黃墅的罪行。有霸占別人娘子的,也有不顧朝廷律令,私調良種的。卻唯獨,沒有黃墅口口親生女兒的罪行。他知道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對黃壤的影響。這恐怕將是跟隨她一生的污名,永遠難以洗刷。
而這,也正是夢外的成元五年,黃壤對他苦苦隱瞞的原因。
在一個品性不端、連自己親生女兒也可以玷辱的父親的膝下長大。這樣的事若是落到自己夫君耳中,他怎么相信自己的清白
黃壤本就以色侍他,若是讓他生出這等疑心,二人豈不一世隔閡戴月料定了她不敢說,她也只能閉口不言。
可惜,她萬般隱瞞,到最后,仍是百年隔閡。并不曾改變什么。
黃壤站在廳中,冷冷地聽鎮長念謝紅塵的手書。即將到手的黃家,并不能讓她專心。
她開始想埋在小院的酒,想第一秋會不會前來赴約。或者說,他能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