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壤姑娘父親已逝,好在宗主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請宗主親自為阿壤姑娘蓋上蓋頭吧。喜娘連聲音都透出歡喜,這樣的一場親事,夠她吹噓一世了。
謝紅塵踏進房門,緩緩來到黃壤面前。但見伊人盛裝,雙瞳剪水、膚似凝脂。
黃壤見了他,仍是輕輕一福,道∶"弟子拜見師尊。"
喜娘為謝紅塵遞過蓋頭,笑吟吟地候在一旁。謝紅塵接過那紅得刺目的絲綢,,回憶如重影交錯。那一瞬間,他看見紅燭高照,他輕輕掀起新娘的蓋頭。而紅綢之下的人,羞絕艷絕,與這一刻驀然重合。
世界一陣旋轉,他總覺得這不對。卻又說不上來詭異之處。
"宗主,吉時快到了。"旁邊的喜娘輕聲催促。
謝紅塵低下頭,但見美人凝眸,向他微笑。他抬手,于是指間紅綢終是覆蓋了她,記憶中盤旋不去的眉目,也在剎那間化沙。
"好了,宗主攙著新娘子出門嘍"喜娘高聲道。
外面自有鞭炮齊鳴,仙音齊奏。謝紅塵牽著黃壤一步一步,離開了點翠峰。
觀禮的賓朋齊聚于山腰,第一秋也早已換好喜服,在前方等候。紅綢似海,爆竹如雷。
謝紅塵只覺得有一層被禁錮的記憶隨著這聲響,震動不安,像是將要被炸裂開來。
那是什么
他曾經牽著誰進過玉壺仙宗,沿著這山路向上,拜過天地,進過洞房那年金秋,是誰贈他一枝花,臨別之際,又告訴了他什么是誰殷切地喚了一聲"紅塵",可他不肯回頭
他思緒混亂,連腳步都亂了章法。可他還是牽著黃壤,來到了第一秋面前。
此時的第一秋一身喜紅,他的目光長長久久,一直在黃壤身上的駐留。
為什么這個
謝紅塵與他對面而立,算起來,不過是咫尺之遙的距離。可是那一刻,他突然想人就能娶到她
司天監與玉壺仙宗的關系,近年來日漸緊張,可為什么,他就可以
謝紅塵嘴唇微張,想要說話,耳邊的聲音卻實在太過混亂。"和和離書什么和離書""她讓你這么做的"
"好也好。反正如今我形同廢人,也不再是她愿意棲息的梧桐。"
他牽著黃壤的手,將其交到第一秋手上,只覺得額中腦漿如沸,疼痛難忍。那是誰的情真,掩埋在荒草叢生。
第一秋接過黃壤的手,與她五指相扣。黃壤久久不動,她想讓這一刻再久些。一百年光陰離亂,相聚太少,喜悅也太過短暫。
若時間能定格在這一刻,至少你我都滿心歡喜,也算能假裝一個圓滿。
但是
黃壤緩緩地松開了手。但是謝靈璧還是要死的否則怎么對得起我百年苦修
黃壤抬起雙手,輕輕掀起了蓋頭。
周圍說話聲漸漸停息,顯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新娘子的舉動。
原本,玉壺仙宗乃是仙門,也不需要太拘著凡禮。但是司天監是朝廷,這般舉動,還是失禮。
張疏酒說∶"阿壤,不可以提前揭蓋頭的。"
他上前,正準備替黃壤重新將紅綢蓋好,可黃壤面向另一個人,含笑道∶"靈璧老祖,弟子今朝成親,就要拜別宗門。臨行之前,還有一個愿望,希望老祖成全。"
謝靈璧心中不滿已極,然而眾人之前,他并不能失態。所以他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