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壤仍是笑意淺淺,道∶"弟子學藝多年,醉心于劍道,卻難見上法。今日,弟子想請老祖當面賜藝,讓弟子聞道于今朝。"
"聞道"二字,她吐字清晰絕決,甚至帶了幾分狠戾。所有人聞聲嘩然。
這是要當眾挑戰謝靈璧的意思。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謝靈璧身上,謝靈璧冷笑,他身為宗門老祖,被架到這種地步,是不能退縮的。
否則傳將出去,眾人豈不笑話他畏懼宗門一后生
他站起身來,輕聲道∶"學海無涯,你有此心,甚好。""甚好"二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阿、阿阿何惜金情急之下,說話更是磕巴。
好在旁邊武子丑急道∶"阿壤何其糊涂,這老東西本就對你不滿。你還挑釁于他。若他對戰之中暗下殺手,如何是好"
張疏酒自然也心焦,他笑道∶"既然是老祖賜藝,那當然是點到為止了。以靈璧老祖的能為,豈會傷了區區一個小輩武門主多慮了。"
這三人言語各異,但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保護黃壤。
黃壤感覺到了這種維護,它像一件外衣,雖不可見,卻能抵御人世清寒。她笑著向三人施禮,其中真誠,勝過了她在黃墅跟前的半生"孝順"。"阿壤誠謝三位。"她拜過三人,又轉身看第一秋。
第一秋輕輕松開她的手,說∶"雖未拜天地,但如今本座也算是你夫君。夫君若是代為出戰,也是說得通的。"
他不知道黃壤為什么非要戰勝謝靈璧。但他也沒有問。
從當初瞰月城的談話,一直到現在,他默默相助,卻從來不問原由。
黃壤微笑,說∶"從前半生,我習慣了萬事靠自己。所以這一戰,還是我親自去吧。"說罷,她解下喜服的外披,第一秋很自然地接在手中。
黃壤自腰間的儲物法寶里掏出兩柄劍,其中一柄,是當年謝靈璧親手鑄造的"一枝獨秀"。而另柄,則是第一秋所鑄的黃金劍。
黃壤抽出一枝獨秀,將黃金劍背在背上。
謝靈璧已經冷笑著進到了演武場,他揚手虛一抓握,一名弟子的佩劍便已到了手中。顯然,他想以此劍交戰黃壤。或者說,黃壤并不配讓他以心劍應戰。謝紅塵皺眉,只有他知道,黃壤的修為絕對不弱。這些年,她太刻苦了。
所有人圍場而立,又困惑又有些興奮。
這可是謝紅塵的弟子對決宗門老祖,雖然用"對決"二字并不恰當,但是這也是有史以來,絕無僅有。
黃壤為何在出嫁之日,幾近挑釁地要求對戰謝靈璧不說旁人,便是謝紅塵也不解。
這些年,黃壤如何瘋魔一般地苦修,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誰也不知道她的目的。而百年之后,她來了這么一出。
何惜金心急,嘴上卻說不出來。他扯了扯張疏酒,急道∶"判、判、判"
張疏酒立刻會意,他對謝紅塵道∶"謝宗主,此戰想必十分精彩,不如就由你我一并入到場中,判定勝負,如何"
話落,他趕緊又補了一句∶"當然了,老祖修為深厚,一個晚輩,無論如何都有不足。但也是個過場。"
謝紅塵知道,這幾人是擔心黃壤。他道∶"可。"
然而場中,謝靈璧冷笑道∶"指點后輩而已,三位何必如此"他盯著黃壤,吐字如刀,"黃壤就算是出嫁司天監,也始終是我玉壺仙宗的弟子。莫非,還擔心我傷害門下弟子不成嗎"
說完,他對黃壤道∶"既要試藝,便來吧。
說話之時,他手一揚,演武場的結界開啟。
這結界頗有講究,乃是防止其他人入內打擾對戰。但也有限制雙方修為之用。結界之下,以修為低者為準。
當然了,此時打開結界,何惜金等人便再也進不去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