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秋閉上眼睛,身上所有可用于防御的法寶,都在瞬間開啟。盡管三尊超甲級對戰傀儡擋在他面前,但被黑零侵襲,瞬間化灰。
他站在一片飛灰之后,時間似乎變得無限緩慢。
半生回憶,迷離重疊。他生來酷愛鑄器,一生心血,大多傾注于此。世間浮華萬千,并不曾入他之眼。唯有那一抹亮色,一眼凝睇,一世惦念。臨別之際,竟然也沒同她說一句話。可惜今生太弱,不能護她。
靈魔鬼書的氣勁腐蝕三尊對戰傀儡,擊中了他。第一秋護體法寶盡數破碎,他被擊飛出數丈之遙,血噴出來,已呈黑色。
虺蛇毒在謝靈璧這樣的修為面前,顯然是不值一提的。
面前,謝靈璧的笑聲仿佛也摻了血,字字痿人。皇宮一角,孤塔之上,師問魚長衣當風,沉默注視。
謝靈璧已經連偽裝,都不屑于。他再次抬手,本要結束第一秋的性命,然而此時,一絲術法波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循著氣息望去,只見遠處內城門口,一人推著一架輪椅,正要使用傳送法符。謝靈璧凝目一望,輪椅之上,坐著一個女人。"賤婢"他踏風而行,自空中擊出一掌
就是這兩個字,已經足以讓黃壤認出他謝靈璧他占用了謝紅塵的軀體,而且陡然之間,修為暴漲
無數黑霧挾裹著涌動的骷髏,直撲黃壤
苗耘之瞬間護身法寶全開,但謝靈璧這一擊,挾怒而來。他本身又全無修為黃壤眼睜睜地看那骷髏撲直眼前,那一瞬間,她心中并無恐懼。
死對她而言,并不可怕。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恩賜。任何死法都是。
她甚至沒有閉眼,平靜地注視這邪異的功法。
那骷髏黑霧帶著尖嘯,里面似乎涌動著無數人的痛苦呼號。黃壤心中寧靜如水。
可就在黑霧將要撲向她的那一刻,一片黑影驀地擋在了她身前。
黃壤一怔,擋在身前的黑影輕輕顫動,黃壤過了很久方才看清那不是什么黑影。那是第秋他一身浴血,被黑霧包裹。
而黑霧中無數的骷髏,向他露出了尖牙
酶
黃壤聽見自己心中瘋狂地哀嚎,可是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只有眼睜睜地看第一秋被這些邪物獰笑著,啃得鮮血淋漓、白骨森森
第一秋第一秋
她一聲又一聲慘痛呼喊,可是沒有人能夠聽見。
那個人擋在她身前,一手抵著內城城門,血沿著五指滴落,他一聲不吭。
"走啊"他向苗耘之道。
苗耘之回過神來,他狂呼一聲,瘋了似地推起黃壤,沖出內城。
骷髏極快地啃食了他半身,他胸腔之上,露出內里鮮紅的內臟。血濕透紫袍,和著碎肉滴落成灘,他依然毅立,不肯倒下。
內城城門處,如今早已無人值守。
苗耘之推著黃壤一路疾行。只要出了內城,他就能用傳送法符,至少先將黃壤帶到一個安全的所在。
黃壤能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可她聽不到第一秋的動靜。不,我不走。不走。
那一刻,她的意念攀至頂點,周圍一切緩緩凝固,似乎連風都變慢。
聲音模糊,萬千慘叫、詛咒、哭泣,所有的聲音都在她腦內融為一體。不遠之處,師問魚仍然靜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謝靈璧以為黃壤已死。
他向皇宮走出幾步,也驟然意識到什么。他回過頭,然而連這個動作,也變得緩慢無比。遠處的內城之下,一個血人擋住了城門。黃壤的輪椅就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