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狐貍酒館里驟然一靜,哪怕是坐在深處的醉漢也覺得周身一冷。
沈風清和司枕察覺到了氣氛瞬間的變化。
司枕和那雙金色的豎瞳對視一眼,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對方那雙金色的豎瞳傳達出來,司枕接觸到的人無外乎沈風清和西天佛境的佛修們。
有些佛修給司枕的感覺很空,像是要超脫與世界之外,但又在某些細節被拉回了塵世。而這個金色豎瞳的妖怪,給司枕的感覺像是一座孤島,周圍茫茫望去,只有無邊無際的深海。
沈風清看見對方金色的豎瞳,湊近司枕提醒道“金色豎瞳,若非障眼法,那大概率就是南冥里居住的蛟龍了。”
司枕“蛟龍”
狐貍一邊舍不得離開沈風清身邊,一邊又不想得罪那位煞神,只能擺了擺身后那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扭著腰上去笑著迎客。
“龍爺今兒怎么有空出海了”
那蛟龍視線在沈風清和司枕二人身上停留片刻后默默移開,走進酒館里直往深處前去。
狐貍暗道一聲苦,一張漂亮魅惑的臉蛋瞬間垮了下來。
這海里跑出來的蛟龍,每次來都得搬走她半個酒窖,他給的那些珍稀珠寶,一開始她倒也還稀奇,可這時間久了,在妖界那些東西她也用不出去啊,還不如直接給妖丹來得實惠,她還能增進修為。
狐貍三兩步緊跟上去,司枕看見她原本左右擺弄的狐貍尾巴這會兒有些無精打采。
司枕把眼神從那個漸漸消失在狐貍洞暗處的背影上,轉頭看向沈風清,問道“你不是說蛟龍從不輕易出海嗎”
沈風清來了這妖界這么多次,他也是頭一次見到蛟龍。
“是啊,”沈風清點頭,“蛟龍不喜出南溟,也不喜歡外族侵入他們的地盤。”
司枕指了指那蛟龍消失的方向,“那這你怎么解釋不喜外族的蛟龍不僅出了南溟,還來了這又擠又亂的狐貍洞。”
要說就算蛟龍偶爾想出海了,不喜外族的他們也不應該會來這兒啊,這里妖怪的種類如此繁雜,司枕一眼望過去,那酒桌上的妖都不帶重種族的。
沈風清倒不覺得有什么,“這一個族內總有些異類,他或許就是那個異類。”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就像我之于九重天,而你之于西天佛境一樣。”
“我怎么了”司枕不滿他的類比,“我天生天養,仙氣多么充足,一看就是上界的人。”
沈風清無語“我是說你一個花仙,一個女子,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看來,女子出現在西天佛境也是不同尋常的事。”
司枕跟著沈風清去柜臺上去了兩壺酒,尋了個角落自顧自聊著喝著,周圍的人都在豪飲,醉了跟旁邊陌生的妖稱兄道弟拜把子,在和同行的人互相吹吹牛,說自己祖上是哪一脈哪一脈傳下來的大妖。
司枕原本以為她和沈風清進了這酒館會受到眾人的矚目,不過她現下和沈風清縮到角落里,就在她身邊就有一只牛妖,喝得直喘粗氣,眼見著那酒氣從兩個大鼻孔里面噴出來,他還在一個勁兒地往嘴里灌酒。
牛妖早就喝暈了,滿眼里只有他一直說著話的那條蛇妖,兩個人神志不清,司枕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那牛妖和蛇妖看似面對面你一言我一語,實際上牛頭不對馬嘴,各說各話,誰都沒有把對方說的聽進去,只扯著嗓子大吼,把自己想說的想叫的吼出來。
司枕被周圍的氛圍帶動了起來,也撤了仙力傳音,在亂哄哄的酒館里,扯著嗓子沖沈風清喊“當神仙有什么好看他們多自在”
有幾個字音調被周圍的聲音沖刷掉,沈風清只聽清神仙自在四個字,他對司枕說“你說什么”
司枕又重復了一遍。
沈風清笑著點頭,說“對我也覺得當神仙自在”
“”司枕喝了一口酒,這對牛彈琴的滋味還是待她喝醉了再體驗吧。
兩人的酒是店小二從柜臺上隨手取的,司枕喝下去,只覺得比沈風清習慣帶來的酒烈上一些,口感粗糙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