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沒有什么聲音,但沒一會兒,房門就在小二的預期中打開了,一個銀白色錦緞長袍的男子出現在門前,伸手接過托盤,笑著道謝“多謝。”同時將打賞的碎銀子遞了過去。
小二喜滋滋地收下道謝,腳步輕快地走了。
男子一手托著藥,一手關門,轉身往里走,進了內室,將托盤放到桌上,探手在碗沿試了試溫度,似是覺得可以了,直接端起走到床邊。
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女子,眼睛緊閉,看不出半點生機。
男子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正打算喂藥,突然感覺手下動了動。
他抬眼。
陸無衣在黑暗中掙扎了很久,從一無所知,到漸漸感受到有人在給她喂藥、擦臉。好幾天,她嘗試著睜開眼,卻感覺眼皮如有千斤重,不管怎么努力都徒勞無功。
直到這一次,她感覺那人又要開始給自己喂藥了,努力想睜眼
刷的一下,一片白光進入了視野。
她眨眨眼,看著床頂,確認自己醒了,又扭頭去看四周
視線對上了一個俊秀如玉的男子。
“你醒了”男子臉上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頓時如春花綻放,爛漫無暇。
陸無衣張嘴,發不出聲。
“別急,你受了極嚴重的傷,剛醒嗓子還沒開,我給你倒點水。”
說著,他把藥湯放在一邊,快步去倒水。
陸無衣的視線跟著他,在他倒水的時候又看了看四周,憑借原主的常識,得出結論這是一個客棧的客房。
男子端著水過來,小心喂她“你傷還沒好,小可冒犯了。”
陸無衣垂眼喝水,沒有做聲。
喝了幾口水,嗓子舒服了許多,她用盡力氣,說了兩字“謝謝。”
男子笑著搖手“救人性命勝造七級浮屠,應該的,應該的。”
陸無衣覺得眼睛沉沉,又想要昏睡過去。
男子連忙端起藥湯“先別睡,把藥喝了。”
陸無衣掙扎著睜開眼,忍著漫長的苦味,一口一口喝下了藥湯,剛喝完,就再也熬不住,徹底昏睡。
男子拿起床頭的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端著空碗起身離開。
自第一次醒來后,陸無衣開始斷斷續續地清醒,有時候只是一小會兒,有時候能堅持半個甚至一個時辰,若是遇到精神好的時候,還能和男子說上一兩句話。
男子自稱江知白,初入江湖,聽說六橋山莊的大名后,特意來到西湖準備拜訪,誰知道清早到了山莊,卻看到如此慘狀。
陸無衣詢問自己的傷勢,他說得頭頭是道,竟十分懂醫術,在她疑惑之中,江知白解釋她的傷都是他親手治療的。
說到這,江知白一臉的不好意思“事急從權,對姑娘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陸無衣反而一臉平靜,毫不在乎“能得蒙相救已是我的運氣,不必在意這些小事。”
江知白聞言好奇地抬眼觀察她,不知領會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一絲同情,笑著轉移了話題。
陸無衣身上有四處大傷口,致命傷在胸口,臨近心臟。差點死去的主因是失血過多,若沒有動彈那一下被江知白發現,她堅持不了一刻鐘就會真正成為一具尸體。
如此大傷元氣,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想要養好身體,需要不少時間。
陸無衣不覺得一個陌生人能為自己一直停留在這個客棧,何況他也說過,步入江湖就是為了歷練,被她綁在這個地方寸步難離必然違背了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