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來的旅程只走了一半,方幼青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掉頭回皇城了。
分別那天,裴衍一直遙遙望著她乘坐的馬車離開,直至消失在視野之中。
方幼青透過后窗的縫隙看的清清楚楚。
但她沒有再像很早以前兩人分別的時候,撕心裂肺的哭著挽留他,求他別把她一個人丟下。
所以她自然也沒有看到,在她離去之后,裴衍泛了紅的眼眶。
她只是端坐在馬車之中,神色平淡而又冷靜地和他漸行漸遠。
破鏡難重圓,而且她和裴衍是再沒有緣分不過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她和裴衍的最后一次見面。
待到回了邊關之后,裴衍就會因為重疾纏身,在一次稀松平常的小型戰役之中,遭人暗算,丟了性命。
而裴衍的死亡,則昭告著青龍國沉淪覆滅的開始。
但這也都是后話了。
兩隊人馬分開之后,白玉京展露了這些天來最純粹的笑容,他輕輕地握住方幼青的手,狀似安慰。
“聚散終有時,會有一天再見的,殿下不必太過難過。”
離開了最好,要是再一起待下去,他怕會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對裴衍下手。
畢竟,他也不想當個壞人。
“哎,話是這樣說,但明天的事情誰說的定呢及時行樂才是我應該考慮的事情,至于裴衍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這是白玉京第一次聽見她嘆氣。
不過她也只是悵然了片刻,轉頭就把事情拋在了腦后,又恢復了無憂無慮驕傲的公主姿態。
白玉京先是歡欣,而后陷入更為深層的恐懼之中。
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冷卻。
對待她深愛過數年的裴衍,她都能說放下就放下,那對他呢一個沒有了價值的,正主的替身。
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得已而分開,那么殿下也會像現在這樣,果斷地將她忘個干凈嗎
“你怎么了臉色怎么看起來這么難看。”
身旁的人臉色慘白,眼神茫然,像是蒙了一層霧。
不是被什么東西嚇傻了,就是生了病。而現在青天白日,車上也并沒有什么異樣。
方幼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駙馬莫不是染了風寒”
說著,她就準備讓車夫停車,帶他去附近的城鎮看一看。
就在此時,白玉京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慌亂問道“殿下,我們是夫妻,定會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對嗎”
話說到最后,他的語氣不像是在發問,而是像在尋求一個既定的答案。
方幼青怔然片刻,她知道,他是在問,問她是否會愛他一輩子。
端坐回位置上目視前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方幼青的眼神變得空泛起來。
最后,她笑了笑“只要我還在這世上活一天,大抵我們就會是一天的夫妻吧。”
至于以后的事情,誰又說的準
回程的路上沒有過多的停留,故不到七天的時間就抵達了皇城。
有時候方幼青都會想方恒修是否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儀,怎么她剛在公主府歇下沒多久,前來請她入宮的大太監就來了。
“你去跟皇上說,這些天舟車勞頓我累了,等明天再入宮見他。”
鐵打的人在馬車上顛簸了數天,也該散架了,更何況是這具嬌生慣養的身體。
“可”大太監為難的看了她一眼,“皇上有有要事要與您商議。”
方幼青輕嗤一聲“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比得過本宮歇息”
大概又是研制出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急著跟她分享罷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大太監為難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咬牙道“是月妃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