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醒醒”
“阿姐。”
方幼青睡得昏沉,聽不清低低的人聲到底在說什么,只覺得吵得慌。
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在她臉上劃過,有點癢。
“你好煩”
掙扎著從睡夢中醒來,眼前是小皇帝放大的俊臉。
他正趴在桌子上聚精會神地盯著她,手里還拿著個頂端綁著羽毛的小棍子,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方幼青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后仰了下身子,披在身上的狐裘也落在了地上。
“有病。”她有些起床氣。
向窗外望去,天色有些微微暗了,看來她這一覺睡了不短。
下午的時候,她抵不住方恒修的哀求,就來到了神工閣陪著他做東西。
可是這些對她來說實在太過無聊,擺弄了兩下,她就找了個椅榻坐了上去,連到最后什么時候睡去的都不知道。
見她醒了,方恒修也恢復了端坐的姿勢,“我是怕阿姐著涼了,你若是困,到寢殿中睡也一樣。”
“不去,”方幼青抿了口熱茶,“等會我就要回去了。”
方恒修怔了怔,半開玩笑道“果然阿姐有了駙馬,就忘了你孤零零的弟弟。”
“你哪里孤零零四個妃子,還有月妃肚子中的孩子,”方幼青托著下巴,臉上的神色像是期待,“沒想到我這么快就要當姑姑了。”
有朱月在,這個孩子哪怕是國破之后,也總能活下來吧
“阿姐很喜歡孩子”
“還行。”不用她照顧,并且乖乖巧巧的幼崽,她當然喜歡。
方恒修卻道“可是我不喜歡,我總覺得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幼稚,固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想出來。
他一點也不想當什么皇帝,可是又不得不當。
隨著朝中事情的增多,他現在越來越煩,甚至連早朝都不想去上了,更別提批奏折。
前些時日,他就已經把批奏折的活兒交給了朱月去做。她夠聽話,腦子也不算愚笨,勉勉強強能湊合著用。
但閑了下來,方恒修卻只覺得愈發煩悶,只有在阿姐的身邊,他才能得到短暫的寧靜。
可是種種事實告訴他,阿姐也有自己的小家了她不再是獨屬于他的阿姐,也不能時時刻刻都陪在他的身邊。
方恒修第一次對自己給長公主賜婚的行為產生了后悔。
“看出來了,你很幼稚。”方幼青笑著點了點他的額頭,“剛才我感覺到有東西刺撓我的臉,就是你用這個東西做的吧”
她指的是桌上的羽毛小棍。
方恒修狡黠的笑了下,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就傳來了殿門被敲響的聲音。
他的臉色一瞬就冷了下來,“進來。”
宮人聞聲而入。
“皇上,玄武國使臣說是前來獻圖,是讓他在御書房等您,還是”
“讓他進來。”
宮人退了出去,而后一個身穿銀灰色衣裳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
鐘離長馳將手中的圖紙捧在胸前,躬身道“皇帝陛下,請您過目,這是臣在國中特意許久的圖紙,包羅萬象,各種東西都有。”
說話的時候,他低垂著頭,只能看見腳踏上的那一抹繡著繁復花紋的衣角。
是她嗎應該是她吧
如果能見她一面,也不枉費他花了這么多人力物力打聽消息。
期待與渴望的感情混合在一起,攝住了鐘離長馳的心神,他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半拍。
方恒修從位置上起來,神色冷淡地“嗯”了一聲,從他手中接過泛著淡淡香氣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