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找外室”方幼青突然笑了出來,“且不論他有沒有這個膽子,再說了,朱雀國能有比得上我的人嗎”
倚窗坐著地長公主笑得張揚,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
珠釵墜子在她如云的黑發間輕顫,逆著光的艶麗側臉籠著薄薄柔光,宛如天人。
“也是。”回過神的衛璨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白玉京要是有了這樣的妻子還找外室,那當真是他瞎了眼。
試問見過長公主的男子,還有幾個能喜歡上別人
“殿下,奴有急事稟告”
門外松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慌,像是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方幼青顰眉,揚聲道“進來。”
推開門后,松泉神色惶然地跪在了地上。
方幼青有些奇怪,但與之而來的,是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怎么回事,趕緊說。”
囁囁喏喏半天,松泉才咬牙沉聲道“殿下,裴將軍他戰死于河曲。”
這個消息像是驚雷一般,將她炸得頭暈眼花。
方幼青踉蹌跌坐回位置上“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他現在人呢我現在就要見到他,我不信”一把抓住松泉的衣袖,方幼青拉著他就準備駕馬車去邊關找人。
鋪天蓋地的絕望讓她連哭都忘記了。
松泉抱住她的腿,跪趴在地上不住地搖頭“殿下,還請您節哀順變啊免得傷了身體”
耽擱之下,方幼青稍微恢復了些理智,但她仍舊不相信那個戰無不勝的裴衍,竟然會死在河曲那個無名之地。
“別開玩笑了,邊關最近并無大型動亂,裴衍怎么會突然就戰死了呢讓開,我要去找皇上問清楚,裴衍究竟在耍些什么花招。”
她的聲音飄渺不定,好像下一秒就會消散,松泉聽著心痛,但只能紅著眼睛繼續解釋道“將軍府中的靈堂已經搭了起來,裴將軍也在回來的途中。”
他避開了尸身之類的詞,免得她更受刺激。
“我不信你松開我,我非要問個清楚”
她掙開了松泉向外面跌跌撞撞地跑去。
她不信,絕對不會相信。
“阿姐。”
白龍魚服的天子不知何時來了公主府,和方幼青碰了個正著,見她凄然的神色,他原本沉郁的臉上顯露出心疼的表情。
“皇上”方幼青像是抓住浮木一樣抓住了方恒修的衣袖,“松泉胡說八道,他說裴衍死了不是這樣的對不對,裴衍現在在哪我要去見他”
方恒修嘆息一聲,抽手握住了她帶著顫意的手腕,而后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
“阿姐,想哭就就哭吧裴衍他,真的不在了。”
和煦的春光從來沒讓她感覺到如此冷過,方幼青的腳像是釘在了原地,她不掙扎了,也不再問些什么了。
裴衍
裴衍。
“我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她說。
方恒修拍了拍她止不住顫抖的脊背,聲音很輕“好,那我陪阿姐一起記仇。”
五日之后,運送棺木的終于抵達了皇城。
一同回來的,還有數夜未曾合眼,沿著傳令兵指的方向前去接棺的裴知弦。
方幼青一身素白衣裳到將軍府外時,就聽見了里面傳來的震天哭聲。
脊背單薄的少年人跪在棺木邊,神色木然,沒有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