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卜旭在卜家村站下了車,順著窄窄的水泥路往村子走去。
少婦坐在車上看著小伙遠去,高高瘦瘦的背影讓她心里有些感慨,這哥們太瘦了啊,估計是遇到什么難處了,要不怎么會好端端的掉眼淚。恩?他從頭到尾沒說話,難道是個啞巴?
那樣真的可惜這幅皮囊了,小伙子笑起來挺耐看的。
公交車繼續前進,景區已經不算遠了。
……
公交站點距離卜家村大約一公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以前回來的時候,卜旭的父親或者母親會在站牌這里接站,可是現在,筆直的水泥路上,只有卜旭孤獨的背影。
水泥路兩邊是零星的果園,一些村民在遠遠近近的忙碌著,有人看到了卜旭,無奈的搖搖頭,輕聲嘆息。
卜旭走的很慢,近鄉情怯,更何況,現在的家鄉,和他鄉也沒什么區別了。
一公里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卜旭緩緩走到了村頭一座庭院前。庭院坐北朝南,主樓兩層,東西南三面是單層的平房,中間有一個不大的院子,大門口,兩顆秀氣的龍爪槐樹剛剛吐出嫩綠的葉子。
這里,曾經是卜旭的家,現在大門緊閉,毫無生氣,卜旭知道,自己身上的鑰匙,已經打不開那把熟悉的門鎖了。
上次回來的時候,二叔就把門鎖換了。
凝視片刻,卜旭轉身,去了百米之外的二叔家里。
二叔卜善真,幾年前承包村里的采石場發了家,曾經小有薄產。可是去年上面封了采石場,還重重的罰了款,卜善真家里的情況一落千丈,轎車和城里的樓房都賣了,現在也僅靠種植果樹謀生,和大多數村民幾乎一樣了。
卜善真正在院子里鼓搗一輛小四輪拖拉機,開春了,果樹要修剪、澆灌、追肥打藥,拖拉機的使用率還是很高的。
看到侄子卜旭進來,卜善真鼻子里哼了一聲,淡淡說道:“回來了?”
卜旭皺了皺眉頭,平靜說道:“二叔,我回來給我爸媽上百日墳。”
卜善真不耐煩的擺擺手:“行吧,一會我陪你去。”
“二叔,我們家的房子……”
哐當,卜善真重重的把手里的扳手扔到地上,抬手指著卜旭的鼻子,厲聲說道:“你小子找抽是吧?我上次和你說的清清楚楚,你們家欠了我的錢,這套房子正好抵債,聽不懂人話是吧!”
卜旭毫不退讓,繼續說道:“二叔,欠錢的事我知道,我爸說過,前幾年建房子,借了你5萬,陸陸續續的,已經還清了。”
“我呸!你還真會胡攪蠻纏。前幾年你二叔是什么光景,你小子看不見是吧?老子那時候一輛轎車就是十幾萬。我上次和你說了,你爸當時借了我20萬!20萬!你們家那個院子,全是老子的錢蓋起來的。”卜善真氣急敗壞的說道。
“可是,你拿不出借條。”卜旭說道。
“借條?你打聽打聽,親兄弟之間借錢,有幾個寫借條的?我有人證,上次你也見了,怎么?想反悔?”
卜旭淡淡說道:“二叔,你要是這么說,那我們只好打官司了。”
院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卜善真惡狠狠的瞪著卜旭,仿佛要吃人一般。卜旭毫無懼色,目光直視,一臉淡然。
大門吱呀一聲響,二嬸騎著電動車進來了,一臉的焦急。
一看院子里正在對峙的一大一小,二嬸趕緊道:“大侄子回來了,還沒吃午飯吧,二嬸去給你做。”
卜善真瞬間爆發,抬腳踢翻了自己的老婆,大聲罵道:“要你這個臭婆娘裝好人,你給我滾出去!”
接著,暴怒的男人轉向卜旭,大聲罵道:“你個狗東西,能耐了是吧?你爸媽出車禍以后,是誰忙前忙后打理?你爸媽的喪事,是誰召集老少爺們忙乎?是老子!辦喪事的錢都是老子拿的!你什么也做不了,只會發愣發呆!你也給我滾,以后再敢胡說八道,老子打斷你的腿!想要房子容易,把卜家的傳家寶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