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看她表現,卓儀轉念思索,怎么可能想不到陸蕓花是因為信任他才會下意識相信他的朋友這份信任真的很沉重,叫卓儀感覺心里軟綿綿的同時升起了濃濃的歉疚之情。
他再次頓住,伸手拉住扭過頭去不看他的陸蕓花,認真道歉“是我的不是,剛剛是我不應當開玩笑,倒是叫你誤會。”
卓儀這樣誠摯地望過來,陽光印在他的眼瞳,把他平日深邃的眼睛照得如翡翠般清透明亮,認真的心情也在同時毫無遮掩地傳遞給陸蕓花,叫她剛剛才升起的幾分氣惱和云霧一般消散了。
“也有我的不是。”陸蕓花自然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性子,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嘟噥“偷東西確實是犯法的,我不應該用這樣毫不在意的態度是我的問題。”
她沒有解釋再多,畢竟并非“土生土長”而產生的那種漂浮感很難在此時說出個充分的理由,只能就這樣承認是自己不夠成熟,將現實與幻想混作一談。
兩人就此算是和好了,但一時間氣氛還是變得凝滯,有種不知道說什么的感覺。
最后還是陸蕓花念及卓儀平日就不怎么會說話,先給了大家臺階下,微微撇過頭小聲問“那你說阿芥是小偷,又不是我想的那種小偷,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倒是有點難以解釋,畢竟阿芥的想法與時人不同。”卓儀略顯為難,顯然不知道怎么具體描述這位“不一般”的小偷朋友。
陸蕓花轉過頭挑眉看他,見他無辜回望過來只得輕哼一聲,又問“那今天會見到阿芥嗎”
她沒問卓儀阿芥會不會在家里住幾天,畢竟這話還是對著本人問比較好。
“他應當比我們早去縣衙。”卓儀這次回答終于再沒猶豫“等我們過去的時候就能在縣衙見到他。”
兩人乘著牛車,和官差一起低調地來到縣衙,果真一路上沒有引起什么注意。
陸蕓花和卓儀在官差的帶領下來到偏廳,就見阿芥正和縣令說著什么,雖少有回應的樣子,卻比昨晚那說兩個字都靠擠的模樣好得多。
昨晚一身黑衣的阿芥換了身不引人注意的淺灰色衣裳,衣裳洗得發白,細細看去還能發現不少縫補過的痕跡,他的膚色也不是陸蕓花想象中的蒼白,而是一種和卓儀類似的小麥色,襯得他那冷冰冰的神情都變得柔和不少,和他寡淡的五官相配之后,有種輕易隱于眾人的低存在感。
陸蕓花和卓儀進屋,各自和在座兩位打了招呼,阿芥和縣令的交談正到尾聲,他們便坐在一邊等候。陸蕓花滿是好奇,時不時看過去,盡量不冒犯地觀察著這位“新朋友”。
阿芥這張臉若是稱作“寡淡”絲毫不錯,他膚色偏深卻生了顏色淺淡的眉,兩兩相襯之下,就算這眉毛生得規整好看也看不出半點好處。更何況他又是微微內斂的內雙細長眼,有幾分丹鳳眼的意思,卻不如丹鳳眼銳氣,瞧著只平平無奇不高不低的鼻子、薄厚合適的嘴唇,五官若是拆開來看都算是好看,卻組成了這樣一張平淡的臉龐。
“此事便這樣定了,稍等我喚衙役引郎君去。”縣令摸了摸胡子,姿勢卻遠不如從前瀟灑,轉而面向陸蕓花的時候便恢復了正常。
縣令眼中滿是擔憂之色“蕓花啊,這次可是受了驚嚇”
來往縣城那么多次,常和縣令見面,陸蕓花自然和縣令熟悉,平日常做長輩相處,此時也不驚訝他態度親昵,自然回了話“勞煩伯父掛念,昨晚并未受到什么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