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做的時候家里也跟著吃了鹵肉拌面,因為算是醬坊開工的第一頓,陸蕓花便干脆把家里剩下豬肉都鹵了一頓吃完。
當然不是她犯傻、當冤大頭,而是因為家里豬肉本身剩得還挺多,這肉之前放在陰涼處還有冰箱一般冷凍效果,到后頭就只有“冷藏”了。眼見著天氣越來越熱實在放不住,家里甚至為了早點吃完剩下的豬肉而連續燒了好幾次肉,就因為燉肉消耗的豬肉最多。
這樣吃居然還剩下一些肉,自家實在吃不動了,正好當做醬坊“開門紅”。開工第一頓本身就要豐盛些,一頓鹵肉拌面也算是討了個好彩頭。
當然,若是醬里全是豬肉丁也不太可能,陸蕓花放了豆腐進去,叫鹵子里的料看起來更豐盛,起碼拌面時候不會讓人覺得光是醬汁,顯得寒酸。
不過這種放豆腐的做法可不是陸蕓花舍不得豬肉就跟從前學校食堂學習,想用豆腐、土豆來冒充豬肉,而是拌面的鹵和蓋飯的鹵不一樣,本身就要有些菜才好吃。
在比日常鹵水質地更加濃稠的鹵水里面煮出來、吸飽了香料味道和汁水的豆腐吃起來味道并不輸于豬肉,是另外一種好吃,甚至陸蕓花吃膩了鹵肉,相比之下更喜歡鹵豆腐,自家吃的時候面里再加上最近新買到的素油新鮮炸出來的油潑辣子,好吃得不得了。
“阿娘,我先去醬坊送飯。”陸蕓花手腳麻利,很快就把飯菜做好了,把東西利落地搬到小板車上,出門時候揚聲和余氏打了聲招呼。
余氏應了一聲,早都把蒜剝好洗好,這會兒正和呼雷、小老虎玩飛盤呢,一人兩寵看她走遠才又開始玩起來。
“呼雷那邊,去”
因為卓家本身就在村子最里面,醬坊位置也離村子中心比較遠,一路上都沒遇到什么人。陸蕓花輕松推著小車子到了醬坊,日頭已經升起來了,剛剛遠遠看過來的時候只看到這邊一片藤編帽子,這是她給每個人發的遮陽帽。
才到門口,同樣帶著藤編帽子、膚色黑了不少的陸勤咧著一口相比之下十分醒目的大白牙跑過來趕緊把板車接過去,笑呵呵道“我來、我來,蕓花辛苦了”
他對鹵肉拌面的味道很熟,之前吃過以后幾乎后幾天做夢都是這個味,一湊近就嗅出今天午食是鹵肉拌面,心中歡喜難以言喻。
在陸蕓花眼中陸勤整張臉幾乎在瞬間亮了起來,整個人突然“開花”了似的,看起來高興地不得了。她啼笑皆非,幾乎要揶揄幾句“陸勤哥就這樣喜歡鹵肉拌面”、“陸勤哥你高興得也太明顯了”之類的話。
卻見陸勤不知怎么,整個人又一下“枯萎”,拉著板車的動作也頓住,看看板車又看看工地方向。他臉上喜悅表情轉為苦澀,舔了舔嘴唇又咽了一口唾沫,猶豫一下才在陸蕓花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中慢吞吞說道“蕓花要不你這面還是拿到攤子上去賣吧你給的工錢也高,這飯菜又好,實在叫人”
陸蕓花更是困惑,還待再問,卻見泥瓦匠從工地過來,身上沒帶他的旱煙,臉上每個皺紋似乎都板直了,表現出他現在很不愉快的心情。陸勤下意識閉上嘴挺直了脊背,叫陸蕓花也不明所以地跟著挺直腰背噤聲。
“只知不知道這工地上面有多少人你給了這樣多的工錢還還錢弄這么好的飯食,平日里也不來看著,好似這醬坊自己就能建好了似的,一點也不上心”泥瓦匠叔叔沉聲斥責,眼睛看著陸蕓花,一點也不在意她是自己的雇主。
陸蕓花心虛,泥瓦匠罵的一點問題都沒有,確實是這個道理。從前就裝修個房子也是要有人一直盯著的,不說信不信任的問題,修房子可不是小事,要是哪里沒弄好后頭可就有得苦果吃,但是
“我不是想著這邊是叔叔你做大工嘛”陸蕓花連忙露出一個長輩專屬、又乖又甜的小輩笑臉,略帶幾分叫人看了就舒服的親昵和討好“叔叔你做活的口碑沒得說,哪里還用得著我在旁邊盯著,我也是想著這次請的是叔叔做工,趁機偷點懶是蕓花的不對。”
泥瓦匠喪妻沒有再娶,自己也沒孩子,周邊都是或不著調或沉默嘴笨的弟子,那里聽過小輩這樣軟乎乎的撒過嬌一時間整個人不自在極了,忍不住動了動身子似乎想把這種不自在甩掉,但才到嘴邊斥責的話也像是卡住般說不出來了。
他嘴唇動了幾下想說點什么,不大忍心說她又氣不過,最后還是色厲內荏道“我知曉你食攤上面忙,那就不說過來看著的事,我們單單說一說這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