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戰術考量,沒有依據地理進行的規劃,沒有裝備和人員素養等等任何稍有深度的觀點僅僅只是把慘狀歸咎于“不夠努力”“太沒有勇氣”然后信心十足地基于這種設想口誅筆伐。
如此的一幕身在其中者不停點頭稱是認為自己看破了迷局有先見之明而旁觀者稍微有些知識的則是對于這種愚昧感到無話可說。
但他們仍自顧自地在繼續討論于是自然有人發作了。
“哼”充斥不屑的冷笑聲傳來但并非從一行人座位之中傳出。七嘴八舌討論的游手好閑之徒們都安靜了起來,轉過頭看向了那個留著中長發的年青人從打扮來看,顯然是一位學者。
“爾等看問題的方式還是太淺顯了。”鄙夷的話語雖被說出,意外的是這些人卻并沒有反感而是一臉恭敬“原來卿大人來了,還請大人指點”
他們似乎與這位年輕學者熟識并相當尊重而這位被稱為卿的年青人也對這種卑微的態度十分受用他的下巴翹得更高了“爾等所知的信息仍有不足人啊,得了解全局才能做出評判。”
他這樣說著接著卻也確實說了一些諸如布防細節和戰場經過之類的大概對于布防的觀點基本上與當初亨利所做的相似控制在靠近沼澤那邊的入口,建立防線設立一個扼要點但接下來的部分卻差距甚大。
“是戰史學院的。”坐在亨利等人身后,因為博士服臟了換成平民女子服飾的綾瞥了一眼這名學者的服飾,如是說著。
和人的博士各有所長其下的學者也分為各種專精。天閣大書院麾下共分三大局,國土局善于土木工程與道路修建;星詠局研究星象與天地萬物而史書局則負責記錄四千余年的漫長歷史。
國土局著眼于“現在”,進行建設與改良工作,是最務實的。而史書局負責挖掘古物與記載歷史,是作為“過去”的一種載體。博士小姐所屬的星詠則關注天像與大地變化,預測蝗災、火山爆發等自然災害,為“未來”作出預警。
而這位學者所屬的戰史是史書局麾下的一個分支,專門研究與戰事相關的歷史。這樣一想他的發言會得到這些紙上談兵的外行人的尊重也便是可以理解的在這些人看來恐怕這便是所謂的權威人士。
可他的發言仍舊很有問題。
“武裝起農夫,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地進行訓練。依托屏障,與能以一敵十的武士與浪人并肩作戰。”
“哪怕敵人有數百之數,只要將全體村民集結起來,每個人做到最少擊殺一頭野獸,剩下的由武士對付,便不足為懼。”
這絕對是個沒上過戰場的外行。
只聽他那些精妙又言之鑿鑿的戰損比,洛安少女就可以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他把人想成了是絕對不會動搖的機器,只要把一個村民訓練到某種程度,丟上去就絕對每一次都能完美發揮,做到成功擊殺一個對手。
按他這樣的完美算法,哪怕村民們與敵人付出的戰損比是1:1,比方說敵人有600,只要200名村民犧牲自己解決了其中的200,剩下的400便可以由100名經驗豐富可以以一敵百的浪人與武士以很小的代價解決。
這是教科書一般的紙上談兵,因為它足夠詳細,各個步驟拆分開來聽起來都有理有據,所以平民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也顯得十分自信的那名中年人有些怯怯地開口,像是小聲自言自語一樣反駁了一句“可這不會太順利了嗎,萬一有什么意外呢。”
這引來了卿大人的不悅,他皺起了眉頭,大聲地叱責“解決問題避免出現任何意外,掌控戰局就是高位者的任務。所以你是庶民。”
旁邊的人附和著“卿大人可是在棋局上從未遇到過敵手,料事如神的存在。”令他的眉毛又松了開來,鼻子抬到天一般高。
“頭痛啊,這種人,星詠局也有不少。”綾顯得有些無奈地扶著自己的額頭。
完美,料事如神,所有事都能照著他的預測發展這乍聽之下有些像亨利的經歷所以這是一個新月洲版本的賢者自然不是,你真的在亨利的身邊足夠長時間的話,就會知道賢者與這種人相差甚遠。
這位年輕的學者仍是短視的,就像在練習場上戰無不勝的武士一樣。
實戰與練習,戰場與棋局,最大的差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