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點又間接導致了許多原本便算是刺兒頭的傭兵拉幫結派立刻搖身一變成為了土匪。
“反正他們不會知道,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辦法。”
性格最為狡詐的那一批前傭兵不曾了解公會通訊的原理,但他們也不需要。只要知道那些公會麾下戰斗力最強大的傭兵團如今無法及時趕到前來討伐自己,他們失去了及時調動強于自己的戰斗力來制衡的能力就已經足夠了。
——常年混跡在刀光劍影之中的人直覺是極其敏銳的,如今即便是還存在于西海岸的公會對于麾下的傭兵們也失去了時刻監管的能力,并且也缺乏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任務的能力。
收入銳減,而管束能力又下滑。這兩件事相加的效果只會讓想“改行”的傭兵越來越多。
信息的延遲意味著自己只要行動迅速矯健,就可以在大肆燒殺擄掠之后逃之夭夭而沒有人能阻止或者抓到自己。
比起老老實實遵守規矩殺別人叫他殺的人,拿的錢還要給公會分成。想殺誰就殺誰,錢全是自己的,不好嗎?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除了幾大帝國核心城市以外幾乎任何傭兵公會原先勢力龐大的地區,王國的民兵們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的對手從鄉野流氓和落草為寇的饑民變成了經驗豐富裝備精良的前冒險者。自身也不過是農民出身的他們自然無法跟這樣的對手抗衡,許多傭兵團轉為山賊之后一連數月都無法被討伐,最后甚至占山稱王,直接跟貴族叫板了起來。
原本就算不上安全的旅行如今變得更加危險,因為公會失去了對麾下傭兵的掌控能力,就連在公會發布委托雇傭的掛牌冒險者護衛也說不定是和盜賊劫匪串通的。
一個個體的消失所帶來的龐大機構落幕尹始;而它所帶來的諸多影響正如同漣漪一般一圈又一圈地打來,讓人們原先習以為常的一切都亂了套。
一切再也不會回去原來的模樣,數個世代的人們習以為常的做法和已經形成傳統的事物會就此消失,而這只不過是這一切的開始。
許多人還在迷茫,還在留戀,一些還試圖竭盡全力挽回。他們的努力或許會失敗,但其中一部分人卻也會在這樣的動蕩中找到機會,建立自己的事業。
——但讓我們話歸原處。以上這些信息是亨利與米拉在到達這座仍未被命名的港口村鎮之后得知的,除了部分是自主打聽的以外,還有一些是源于當地發布的委托簡報。
已經許久沒有掛出來的橙色傭兵牌在這個鎮民有3成是退役冒險者的村鎮當中頗具影響力,因此當兩人在這兒落腳并逛了一圈,被發現攜帶武器防具要求出示身份證明的不久之后,便有代表找上了門,試圖雇傭他們去突破盤踞在不遠處林地間一伙土匪的封鎖。
——是的,這處村鎮已經處于土匪的封鎖之中。
這些土匪是“轉行”的傭兵團之一,這個成建制的傭兵團一共不過30余人,但卻有著較為精良的武裝與配合。
他們以艾卡斯塔平原上存在的林地作為掩護埋伏在必經之路上。身為開拓村的港口勞動力緊缺,即便在下雨天仍舊要繼續勞動便已證明了這點。他們不具備派出人員去搜索這些土匪的人力,并且許多傭兵在退役時就賣掉了大部分的裝備,用來買地想從此過上和平的生活。
因此在察覺到有這樣一伙人攔路打劫并且可能會襲擊港口時,他們便派出了信使想向遠方較大的鎮子求援。
“沒能活著回來。”闡述這件事實的港口代表是一位外表年齡比亨利大上十來歲,奔四的健壯金發男子。他的左側下巴有一道傷疤。這是追求視野良好而喜歡戴的輕型頭盔的傭兵們常見的傷痕,瞄準頭部的攻擊被鋼盔擋下之后有可能會順著力道歪開而噼到凸出的下顎骨。
半生與刀劍相伴使得他在闡述這一切時語氣好似沒有多大波動,但米拉注意到他攥緊了滿是傷疤和老繭的拳頭。
事后她才從旁人那邊得知信使是他11歲的兒子,而那些人不止是沒有讓他活著回來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