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都被打斷了,活生生折磨死了放在馬背上送回來。那么懂事的孩子啊,拿來殺雞儆猴,為了讓我們服服帖帖。”闡述這一切的是村里上了年紀的大媽,她和中年人沒有血緣關系,卻是同一片區域出身近似血親的存在。
對她來說那就像自己的親孫子一樣。
港口代表在給完條件和要求之后便離開繼續去冒著雨搭建圍墻,米拉看著他,想著這個人是否在用奮力投入體力勞動的方式來讓自己忘掉痛苦與仇恨。
“他一定很想自己親手去復仇吧。”她開口說著,連大媽也離開之后坐在桌子前的就只剩下亨利。
“圍墻還沒建完,這里也沒有足夠多的裝備和戰斗力。他們需要軍隊或者是現役傭兵的支援。現在帶著不合格的裝備僅憑滿腔怒火只會喪命,并且連累港口的其它居民被打擊報復。”賢者的語調依然平穩,他給出的理由絕大多數如今的洛安少女自己也能夠想到。
源自痛苦的冷靜,即便有這樣的血海深仇他卻仍舊能以港口居民的整體安危為優先。向二人提出的訴求也是基于港口所有人的需求——盡管只不過是簡短的交談,但米拉感覺這個人以前或許也曾是有名有姓的傭兵。可如今他已經放棄了那種生活,他已經不再握著劍。
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他不再是十幾二十歲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毛頭小伙。可他舍棄武裝想與家人一起開拓村莊的愿望,卻就這樣被人毫不留情地踐踏。
亞文內拉也仍不是人間天堂。
再優秀的劍士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一對一能穩贏就已經是優秀可靠的傭兵,在裝備加持下一對三能贏的多半已經盛名在外,而一對三十,并且對方還是老道傭兵團轉的山賊。
這已經不是任何凡人可以觸碰的領域了。
同為冒險者的洛安少女知道,他必定是能認清楚這些情況的。
即便憎恨與憤怒使得他幾乎咬碎了自己的臼齒,也只能認清楚自己的無力,嘗試去雇傭外人來解決這些仇家。
人是如此容易產生共情的存在,這或許正是人類之于其它種族最大的區分。
僅僅三言兩語,哪怕并不與這個人熟識,僅僅只是得知了他的悲慘處境。
米拉便誕生出了由衷地想要幫助這個人、幫助這些辛苦勞動想要建造自己家園的人們的念頭。
細細想來,當初也正是在艾卡斯塔,她剛剛與亨利相遇之時便也無法對自己所見的悲慘之事視而不見。
如今她在這一點上仍未有多少改變。而雖然她仍舊無法做到自己老師所做的那種程度。
但她已不似過去那般無力。
“接受吧。”胸前的白銀徽章閃閃發光。
“嗯。”而有著灰藍眼童的男人垂下頭看著她。
語氣一如既往地平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