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粗俗的臉龐和骯臟的外觀卻有著彬彬有禮的言行和慈愛之心,這種令人意外的反差令當初與他相約面談的三人在見面以后幾乎說不出話來。
但在真正付了金錢又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做出海準備,總算離開陸地踏上遠航時。他們立刻意識到這種有禮的言行和對于幼小動物的慈愛,應當并不是這位船長與生俱來之物。
當風帆揚起,船長摘下了帽子看了一眼之后又重新戴上的一瞬間。
他變了個人。
“膽敢沖向大海的男兒都是冒險者,而航向直指北黎伽羅海的,更是冒險者中的冒險者。”
這個男人是站在水手領域頂端的人,整個里加爾世界上的海洋就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當帆船開始航行以后,三人清楚地認知到了這一點。
船長過去肯定是海盜,但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自從他買下了這艘名為“歐蓮塔拉露娜”這詞匯直譯過來是“東方之月”的老式大型帆船以后,他們就極少再做那些搶劫行為。
東方之月號的工作是冒險。這是一艘特殊而復雜的船,船上除了二十人的水手以外,登船人員有繪圖師和各種職業的學者。他們的目的是繪制航海圖、檢測各種海洋生態,這一批的乘客甚至還有東渡的傳教士,打算把白色教會的光輝傳播到世界各地。
要么是教會出資、要么是國家或者大商人出資贊助的學者與傳教士,除此之外便是亨利他們這樣自身出得起大量金錢的人。靠自己掌握的獨特技能,弗朗西斯科船長和東方之月號所處的是實打實的賣方市場。
這也是為何之前亨利他們委托關系尋找愿意帶上他們的船只時,對方會顯得那么高傲愛理不理的緣故。
但這種做法在當下社會眼里是屬于“不正當職業”,而且冒險途中會遇到的一些事情也有些游走在灰色地帶的意思。當初那位工作人員要介紹的時候顯得為難的便是這一原因,而我們的賢者先生更是直言不諱地點出來他現在的職業也仍舊算是海盜。
若要說明這一點,便必須講解到當代拉曼語中對于“海盜”這個詞的定義傳統并且正統的海盜如同十年前船長那樣,便是與陸地上的“強盜”對應的存在。但隨著兩個世紀以來商業水平發展,生活水平提高帶來的各方面提高,從半個世紀前開始,這個職業當中也開始有一些“從良”的家伙出現。
許多如今的航海圖以至于流傳在東西海岸范圍內的文本當中記載的海洋知識,若你去研究署名者當時身在的船舶,十有八九都會是一艘海盜船或者改了名字的海盜船。
這也正因如此,在當代拉曼語的語境當中,“海盜”已經不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他們更像是我們的賢者先生與洛安少女所屬的傭兵行業,任務還有本身存在的定義都難以用簡單的好與壞來概括。說是流亡份子不屬于主流社會的群體倒也沒錯,但已經不是過去那種人人喊打的處境,在某些口味獨特的年輕上流社會女性眼里,“一位海盜船長”甚至被與“自由、浪漫、威武帥氣”結合在了一起,儼然有一種要與“英俊的帝國騎士”這一印象并駕齊驅的勢頭。
前兩者尚且不提,弗朗西斯科船長顯然是與任何長相上的贊美無緣的。
而他成為了“從良的海盜”這種事情,也在很大程度上使得那些自認“正統海盜”的家伙會對他有所不滿。
不光是為了財富,也有些爭風吃醋的意味。總之弗朗西斯科船長的東方之月號,在整個蘇澳馬里納區域內。
某種程度上算是一個許多人眼中釘一樣的存在。
“當她出航時,就會像是往鯊魚群里頭丟進去一塊帶血的魚肉一樣,惹來爭搶。”三人從船上老資歷的乘客,一位繪圖師的口中得知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上了賊船,就別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