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只有短短數個小時的體驗,回歸到通常的世界之中以后,之前的一切卻仍使人感到驚魂未定。
明媚月色下吹拂的寒風和滿地積水提醒著他們幾個小時的流逝,而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方位也令人只要想起就一身雞皮疙瘩。分明是向著西北方向前進的,而且走出的距離也不能算特別遠,但在出來以后所處的卻并不是理論上在這個方位的野草長灘,而是某處生著些許雜草,兩側有灌木叢和稀稀拉拉幾棵樹的小坡。
他們之前建了臨時營地的那片小樹林,在月光下往前往后一公里內一覽無余的周圍都無法看到。
那到底是真實的場景,還是自從進入樹林建立草屋的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誤入裂隙
或者即便現在回歸的地方盡管怎么看都十分真實,卻又反而才是另一個迷宮。
過度的思考有害無益,既然想不通,那就暫且丟掉那些,開始處理自己能處理的事情。
時間和空間的錯位使得人很自然地有一種手足無措的不安,仿佛做了一場大汗淋漓的噩夢忽然抽動了一下驚醒。哪怕無法準確記憶起夢中的所見,卻也隱隱覺得有什么東西不太對勁,因而難以重新安然入夢。
解決想得太多自尋煩惱的最好方法,就是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而正巧他們現在確實有許多事情要做。
“東西全丟了,物資還有我的防具。”因為之前動用了對自己而言過于強力的魔法以掙脫的緣故,米拉雖然可以重新站起來自由活動了,臉色卻還是有些蒼白。
“嗯。”亨利點了點頭,洛安少女開口說的這句話并沒有指責賢者之意,單純只是在闡述整理目前的處境。
雖說本來他們就沒有太多的物資,但連著馬兒和從里加爾不遠萬里帶過來的棉甲與布里艮地式板甲衣,就這么丟掉還是有些可惜的。
賢者把瑪格麗特費心定制的傭兵徽章摘了下來放在皮袋之中,此時倒是還給了洛安少女。有些單薄的亞麻衣裳配上羊毛外套,之后再將單手刀和小短劍與匕首系回去,連小盾都在戰斗之中遺失,考慮到代步的馬匹也都死光這一事實,輕裝反而對米拉來說是件好事。
補給為零,水源方向未知,可以直接動用的月之國貨幣大都在特木倫等人的身上。雖說亨利的身上仍舊帶著一些財物,但不少都是珍稀寶物,余下的那些弗朗西斯科船長預付的薪酬,也都是大面額的本地貨幣,難以直接動用。
作為附近最大貿易中樞的沼澤村已經被付之一炬了,面額過大的貨幣只有在這種地方能花得出去,而且問題還不止這一個。
亨利和米拉怎么看都和本地人不是一路的,哪怕有櫻這個和人在,理論上可以由她出面去購買東西,花魁一頭自己割斷的碎發配上撕裂卻仍舊可看出名貴的長裙也是怎么看怎么可疑。
在人流量龐大魚龍混雜的大型交易市場,稍加打扮靠錢說話大家就都會遵循潛規則地不多問不多看。但沒有了這種場所作為掩護,要去某個和人的村子和當地人進行交易,難度就要高上許多。
但不這么做,在身上的衣物都破破爛爛而且其他補給品也都損失殆盡的情況下,沒有馬匹代步光靠步行在山野之中行走無異于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