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泰州往南直至新京的這一段區域,倘若不提多發的地震與火山等自然災害,確實是十分宜居的地帶。
即便已然步入夏日,因為植被充足,白天行走在道路上也不至于被毒辣的陽光烤得頭暈目眩。
它不似阿布塞拉草原這種缺乏樹木與水體的地區有著巨大的晝夜溫差,也不會像是里加爾的南境一樣因為濕度過大即便夜里仍舊悶熱難耐。這種體會雖然相同緯度的里加爾大陸地區也大同小異,但因為這山,這水,它有了一種只有新月洲才能有的獨特味道。
和人社會四千余年累積下來的價值觀,與相較之下年青稚嫩的里加爾是有相當大差距的。
經歷過多次自然災害又多次在廢墟之上重建起來的這個國家,對于黃金財寶的態度,要遠遠不如帕德羅西的商人們那么熱衷。
自然,觀念有別且認為自己才是正確的拉曼學者以他們一貫的手法將其諷刺為“假清高”。但當一個國度一種文化累積到這樣的高度時,由量變所引發的質變,確鑿無疑地改變了最少是月之國上層社會的人們眼中關于“有價值”之物的定義。
只要一直活著,哪怕不怎么努力,財富也始終會緩慢累積下來。
我們的賢者先生或許算不上一個很好的例子,但那也是因為他對于這方面沒有過高的追求。
某種程度上來說,亨利的價值觀與月之國這種歷史悠久的國家也十分相似。
追求財富是有意義的,錢財確鑿無疑可以令你的生活變得輕松。
但一個四千年歷史的國家所真正注重的東西,往往并非那些看似寶貴的奇珍異寶。社會是由人構成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歷代的偉人所創造過的事物所遺留下來的智慧。
那些一代人又一代人共同書寫的記憶,屬于這個國家,屬于這個民族的情感與歷史。
盡管只是寫在紙張上或是口口相傳的這些東西,價值卻往往是黃金與寶石所難以比擬的。
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回來。但歷史如果斷代了,那些歷經大浪淘沙遺留下來的前人的寶貴智慧與文化傳承不受重視,被遺棄了。
這才是像這樣有幾千年歷史的國家,最大的悲哀。
就像一個沒有了內在的空殼,徒勞又無力地訴說著自己那無處憑依的輝煌過往。
壽命再長的長壽種,也會有迎來生命盡頭的一天。
生物以血脈傳承至下一代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延續,而作為文明種族的人類以及精靈、矮人、獸人與侏儒,則將自身族群視為一個生命體,又通過書面等文化記載傳承方式,延續自己的魂靈。
這已經變成了一種不同的概念。
即便接受了外來族群,混血了,血統甚至相貌改變了,只要核心的文化仍舊存在,他們就仍是握緊火把一代代傳承下去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