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文化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哪怕仍舊保持了血統的純正,只怕在宣稱自己是正統繼承人時,那聲音再洪亮也只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不足的底氣。
所以帕德羅西人自稱是偉大拉曼傳承,至今也仍舊只是自稱就像其它許多拉曼裔的國家一樣。而拉曼文化被譽為毒藥,正是因為它能讓不同膚色不同發色的族群,都說上拉曼語,擁有拉曼人的價值觀。
這是壞事還是好事我們無法定奪,因為學習先進文化當中的優點確實是進步的方向。但當一個民族舍棄了自己的所有傳統完全學習其它國家來一場徹底大換血,那些淹沒于歷史洪流之中再也無人記得的文化,也多多少少會令人感慨。
但讓我們話歸原處。
四千年傳承的月之國所具有的東西,或許櫻、綾還有鳴海彌次郎他們這些人身處其中,日夜都在身體力行的人無法感受得到,但作為外來者的里加爾一行人卻是有切身體會的。
從武士擦刀的動作到上層階級的談吐,再到城鎮規劃與節日慶典,和人的一切行為似乎都具有某種規范與儀式感。
這是外人所難以模仿得來,深入骨髓的習慣。
像是烘焙得體的老茶,一口喝下去微微苦澀,但過后的甘甜與香氣卻可以久久回味。
歷史悠長的這個國家許多事物都并非初來乍到的人可以了解通透的,即便是同樣的事物,根據心態不同再一次體會時也會有不同的感觸。
這也因此,賢者在到達了新月洲以后變得比以往都更加沉默了。
和人是驕傲的,甚至比帕德羅西人還要驕傲。
鳴海在最初看到亨利身上的板甲衣時,所說的話是“與吾國有相同之物”。
這是一種來自于高位的肯定,認為原本自身瞧不起的存在,于某方面取得了可以與自身比擬的成就。而從和人用以形容外人的詞匯當中我們也可以讀出一二
從里加爾遠道而來的外國人是“南蠻”,而璐璐所屬的少數民族則是“夷人”。
就連同為和族卻并不在新京勢力范圍內的也被稱作“藩地”。幾乎是在各個細節上都表達了以新京和人社會至高無上的中心思想,對于除此以外的區域皆以“蠻夷”論之。
這種思想之根深蒂固,從自身就屬于北方藩地鄉下武士的鳴海等人在談吐之中所使用的詞匯便可得知。
而青田家主僅僅是認為南蠻人“在某方面具有與月之國相當的水平”,便竟已是這個國家當中難得的開明者,甚至于逆反潮流逆反傳統,以至于自己的親生兒子彌次郎都對他頗有微詞的異見者。
這是個體量龐大,又非常復雜的社會。
所以賢者選擇了沉默,只有頭鐵又尚且稚嫩的我們的洛安少女會選擇將自己的意見直白地說出。
但好在米拉的性格向來干脆,她不是那種會在無意義的事情上面過多糾結自找沒趣的人,所以不過日過去,就又變得開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