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到底是朝著誰進軍的”
早前處于戰斗狀態,這些忽然冒出來而且很顯然和流寇是一伙的浪人也被他們下意識地判斷為是沖著己方來的。但如今冷靜下來解除了戰斗狀態看著他們風塵仆仆戎裝待發的模樣,聯系到這樣規模的武裝部隊行軍準備需要的時間,顯然不可能是賢者跑去搶了水,井邊流寇回去報告兩個小時內就能出現的。
前面那批被亨利一頓老拳揍倒的流寇還能用是回去搬的援軍這一說法解釋過去,但這些武裝更為完備的浪人還攜帶著長途行軍的輜重,雖然這樣說有些妄自菲薄,要對付他們這一支如今只剩下這點人數的隊伍,未免有點小題大做。
雖然對方不一定知道他們的人數規模,但愈是觀察這些人所作的準備,他們是打算進軍去攻擊某個目標恰好和己方撞上的假設就越是坐實。而這也許正是浪人集團可以如此輕易同意放下武器解除戒備的原因之一。
并非主要目標,那么就應盡可能避免節外生枝在和目標交手之前折損有生力量。
另一個原因,自然就是萬幸地沒有見血死人。
小少爺的善心終究得到了善果,雖說亨利一頓老拳把來者都揍倒在地,但畢竟終歸沒有下死手。鼻青臉腫頭暈眼黑始終是可以愈合的,要是一上來就不由分說全都斬成兩截,那即便與約書亞是舊識,眼下卻也有些尷尬不好下臺。
凡事留一手,日后好相見。
面對死敵時優柔寡斷誠然是不可取的,但若不分輕重在可以留手的情況下也頻頻下死手,多半回過神來就會有哪天發現自己已經眾叛親離孤立無援。
如何判斷什么時候應該收手而什么時候不能猶豫,這一直是個難題,即便是老練的冒險者也常有日后后悔的情況。但眼下來說,一行人算是慶幸小少爺之前的猶豫換來了一個相對較好的結果。
周圍的浪人們都開始就地扎營三三兩兩地坐下喝酒談天起來,一系列的事情下來到這會兒一行人才注意到時間已接近傍晚。
步入6月盛夏時節漫長的日照即便到晚上7點都還是一片通明,充足的光照給了人時間仍早的錯覺,仿佛白晝永無止境。但這種視覺感官是很有欺騙性的,當昏黃的第一縷夕陽落下,整片天空都會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里迅速地黯淡起來。
快到你難以想象。
所以外出旅行的老手大多不會過于相信光照,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物色扎營低點,免得以為天色尚早繼續前行到頭來得摸黑找營地。
這便是所謂的當局者迷。置身其中的時候很少有人能注意得到,就仿佛那些號稱萬古千秋的繁榮王朝,卻在眨眼之間就崩塌離析。
大部分人對災難的到來一無所知,甚至直至臨死之前心中所想的都是
“怎么這么快”和“這一切怎么發生的”
穿著草鞋和皮靴的腳步依次停了下來,約書亞領著四人來到已然完成駐扎的浪人集團面前,而那領隊的浪人一頭亂糟糟的卷曲長發,身形在和人當中算得上高大的,抬起眼不經意地瞥了他們這邊一下。
“藩地,來的嗎。”
“還真是稀客。”
他一眼便從鳴海和彌次郎身上的紋飾與衣料辨別出了出身,這并非普通士族或者華族能夠做到的這位浪人領袖接著擺了擺手“鄙人龍之介,請就坐,有不少事情想向各位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