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能自由地運用自己所知的東西,甚至如果分配作為幕僚服侍的華族是個無能之徒的話,其意見都不會得到重視。
有學者曾自嘲自己所在的階級就像是一本厚厚的月之國四千年歷史古籍,充滿了各種稀奇見聞與壯闊歷史,卻被有的人拿去當成桌子的墊腳石。
這種滿腹學識卻無處施展拳腳的處境,正是新京的有意為之他們不能讓知識斷代,所以需要有人學習,有人繼續創新。可學業有成能力出眾的人倘若有二心打算自己改易江山又該怎做
新京不允許民眾有自己的思想,培養起來的學者只能說掌權者愿意讓他們說的話,而民眾也只被允許聽到這些他們可以聽到的內容。
他們不能掌握兵權,不能涉及朝政,不能留下子嗣甚至于私傳書院中的文本。一切一切都只是為了維護。
這四千年帝國永恒不變的統治。
但學者階級終歸是飽讀詩書的存在,思想越是發達的人就越是難以掌控。盡管有許多人感恩新京所給予的機會對皇室一片忠誠,卻也總是免不了會有剛愎自用恃才傲物的人。自認自己所服侍的華族乃無能之徒,一切若都由他這樣飽讀詩書的人掌控,豈不是能更加高效出彩。
三郎的故事大抵便有幾分這樣的色彩,但也并不完全是這樣。
當講這一切娓娓道來時,滿面胡渣的龍之介神色并不盡是仇恨怨懟,他有幾分落寞。
龍之介敘說著他曾是自己的幕僚,當時坪山縣還不過萬戶,而他自己也只是一介縣長。三郎出身也是坪山縣,學有所成之后才歸來。能力出眾且當時是一個白面小生,語氣溫婉又常常面帶春風。佐上滿腹經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任坪山縣幕僚時身畔常常是鶯鶯燕燕。
學者雖然不得婚娶,但畢竟也是常人并非宦官。有男女之情也難免,許多人學有所成以后會想要去到地方成為領主幕僚也難免有打著這樣桃花運的想法,更不要提坪山縣還是三郎的故鄉。他父親早亡老母尚在,家境貧寒成為學者之后歸來成了縣長的幕僚,怎么想都是衣錦還鄉大受歡迎。
華族與士族高不可攀,但三郎卻是平民出身又備受尊崇。哪怕明知無法成為婚娶對象,打著各種主意或是單純被他個人吸引靠近的女性也數不勝數。但卻也正因為這樣,他才養成了越來越不滿足的胃口。
到底是本性如此還是未經世故的學者在過多的刺激之下迅速地墮落,如今的龍之介也已經分不清楚。
幕僚工作的基本薪金是一個月6兩銀,這相當于普通民眾大半年的收入。雖然不至于大富大貴,但加上食宿全包基本無額外花費,節儉一些攢下一筆資產也仍是有可能的。
但絕大多數的學者都會在入手之后便花光,原因很是簡單,他們沒有未來。
無法成家立業的學者即便積攢下來資產也沒有后人可以傳承,所以大部分人都選擇花光,畢竟他們無需為吃穿發愁,即便被華族革職失去幕僚的工作也還可以回到書院過清貧的日子。
當年的三郎也和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區別,由于老母尚在,他每月都會分出一些薪金贍養母親。而這也正是事件出現轉機的時候。在任職半年多以后,三郎以老母重病為由痛哭流涕和龍之介提了漲薪,見他改良當地經濟有功,且孝心可嘉,當時還是縣長的龍之介也大方地一口氣給他漲了4兩俸祿,湊足10兩。
之后三郎又有兩次這樣,俸祿最終便漲到了15兩銀一月由于申請漲薪過于頻繁新京只批準了11兩銀的俸祿,這不足的部分還是龍之介從自身的俸祿當中劃出的。
要知道貴為縣長的他一月收入也不過20兩銀,這已經是幾乎可算與他平起平坐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