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由于蔡思雨一直都沒有吃到過什么特別優秀的腌篤鮮的關系,一直都對這道菜十分不以為意,搞得好像她紀佳玲是在唱獨角戲,反正就是讓人怪不舒服的。
現在,紀佳玲聽見蔡思雨說腌篤鮮好吃,心中頓時舒服了。
或許,吃了云間客這么好吃的腌篤鮮后,蔡思雨就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說這道菜真的非常與眾不同了,也會對這道菜產生一些興趣,愿意跟著自己學了吧
蔡思雨將嘴里的筍囫圇咽下去后,才不好意思地說“呃以前也覺得好吃,就是沒覺得有這么好吃,這個真的是太美味了”
今天的這道腌篤鮮,真的讓她開了眼了。蔡思雨吃過鮮甜的筍尖后,又夾了一塊排骨,啊嗚一下咬了一大口,精準地扯下了排骨上的肉,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咀嚼起來。
這排骨是選用的上好肋排,筋和肥肉都不多,幾乎全部都是瘦肉,燉得幾乎快要脫骨,吃起來酥軟細嫩,是蔡思雨的最愛。
吃完上頭的肉后,她還不忘吮一吮排骨兩頭的骨頭,將里頭的汁液全部吸走,這才放過。
蔡思雨吃完一塊排骨,筷子又伸向了鍋中的火腿。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漂亮的火腿,是純正的赤紅色,明明薄得像是一張紙,夾起來時卻十分順滑,完全沒有像那些劣質的火腿一樣沿著紋理散開,入口更是香味清醇,完全不會覺得太咸或是太淡,口味恰到好處。
“現在真是生活好了,”紀佳玲夾著一塊排骨到空中,上上下下仔細地端詳著,“以前你外婆做腌篤鮮,用的全是邊角料,連咸肉都是炒菜時用剩下的,反正就是有什么用什么,完全不講究,哪能用這么好的肋排呀,至于火腿,就更別想了,那得是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的東西。我們家啊,也就吃到過一次放了火腿的,還是因為一不留神幫了人一個大忙,人家舍過來的。那一次的啊,絕了,絕了。”
云間客的腌篤鮮味道正宗,跟紀佳玲記憶中的味道緩緩重合,令她的回憶漸漸涌上心頭。好吧,或許云間客的味道還是要更好一些吧,畢竟選的材料都是不錯的。
蔡思雨聽見這番話,忽然跟想到了什么似的,試探地問道“媽,你這么愛吃腌篤鮮這個菜,是不是都是因為外婆啊其實,腌篤鮮的記憶,也約等于是你和外婆的記憶吧”
她時常會聽媽媽說起外婆,但卻從來都沒見過外婆。據說外婆在她還沒出生時就已經走了,而那時候,媽媽已經嫁到了長海市。
因為外婆走時,她的媽媽正懷著她,并因為免疫力變低也生了病,高燒不退地躺在醫院里頭,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危機四伏的,后來好不容易等她這邊好了,醒過來才知道,那邊外婆人都已經涼了。
所以,沒能見上外婆活著時候的最后一面,一直成為了媽媽心間的遺憾。媽媽會總是想要教她學做這個,應該也是想起了當年她跟著外婆學做這個的畫面吧畢竟,媽媽會做這個,應該也是外婆教會的吧
只可惜蔡思雨當時對做飯這件事,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總是躲在后面見縫插針地玩手機,至于媽媽當時說了什么,蔡思雨真是一點都沒有記在心上。
媽媽有沒有在做腌篤鮮的時候提起過外婆,她也都不記得了。但今天大家剛一坐下來吃這腌篤鮮,媽媽就一直在說外婆的事,讓蔡思雨不禁在想,難道這道菜跟外婆有關系
聽女兒主動問起外婆的事,紀佳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后,她輕輕放下了筷子。
紀佳玲看著眼前湯清味濃的腌篤鮮,用滿是懷念的聲音說道“是啊,確實是和她有關系。你外婆是老派滬市人,生活上特別精致。雖然當時家里沒幾個錢,但還是很講究情調,家里的餐桌上永遠擺著鮮花,到了什么季節,一定要吃當季最新鮮時令的菜,不然就渾身不舒坦。”
說起自己的母親,紀佳玲的聲音放輕了些許,慢慢的跟女兒說著自己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