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炎記得之前有一次,這小孩兒也是傷在胳膊上。
現在看這個出血量,這次好像比上次還嚴重。
溫炎雖然因為沈家的那些事,有點看不慣沈嘉喻,但到底不是什么冷血的人,見這情況,立刻抬手一拍溫淼的腦袋,催促她道“還愣著干嘛呀這小孩兒都快血流成河了,還不趕緊叫他去醫務室包扎一下啊”
比起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趕來的救護車,近在眼前的海大醫務室顯然更可靠一些。
溫淼卻是遲疑了起來,稍有顧慮的模樣。
她確實是擔心沈嘉喻的傷,但喻溪的精神狀態顯然不是太好,溫淼怕自己貿然上前,再刺激到喻溪,她猶豫著停在原地,只看向了沈嘉喻,像是在詢問著他的意見。
沈嘉喻果然沒打算去醫務室,只朝溫淼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眼里有抱歉的意思。
路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透過半降下來的車窗,隱約能看到駕駛座上青年那張表情凝重又嚴肅的臉。
喻溪的精神撐不住,已經暈了過去。
沈嘉喻把她抱起來,上了路邊停著的那輛車。
“不是,這什么情況”溫炎完全沒看明白,一頭霧水地問向溫淼,“那小孩兒要干嘛去啊他那手都傷成那樣了,也不去包扎一下誒,對了,他抱著的那個人是誰啊怎么感覺和他長得有點像啊”
溫炎連著幾個問題拋了出來,又想起了最重要的一個,下巴朝停在前面的奧迪車點了點,又問一句“他那胳膊怎么搞的車撞的那肇事司機呢報警了嗎”
“”
溫淼被問懵了。
邁巴赫接到人,坐在駕駛位上的青年一臉肅然地回過頭去,跟沈嘉喻不知道說了句什么,沈嘉喻沒有出聲,只神色淡冷地點了點頭,而后降下了車窗,忽然抬眸朝溫淼這邊看了一眼。
這一瞬間,溫淼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云霧彌漫的深淵。
毫無征兆的,胸腔里的某個地方忽然跳空了一拍。
像是某種預示。
溫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車停的地方正好在一片濃密的林蔭之下,車廂里面的光線又暗,沈嘉喻的半張側臉隱在陰影里,神色郁郁不明,濃郁的黑暗在他的身后鋪展開來,像是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這一瞬間,溫淼忽然想起了之前見他買下擺攤老爺爺所賣蔬菜的那個冬夜。
孤身一人行走在黑夜里,滿身清冷,而又生性溫柔的少年
他明明那樣好,值得被人溫柔對待,但世界卻不肯對他好一點。
溫淼收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稍顯鋒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她全然未覺,她曾經那么努力地想要把他從那種厭世的情緒中拉出來,想讓他多一點、再多一點繼續走下去的念頭
卻被沈韜這樣一攪合,前功盡棄。
一切像是都回到了原點。
溫淼終于明白了,只要沈韜活著一天,他便不可能讓沈嘉喻這樣過下去。
人的惡意,是永無止境的。
江州佳濟私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