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托馬斯醫生卻頻繁地做著這些手術一會兒是腎,一會兒是心臟,實在令人驚駭。
桑切茲看著那枚被封存在液體罐中的深紅色心臟,一邊想象著,它在人的身體里跳動的模樣。
他又想起,自己也曾焦灼萬分地、徹夜聆聽著西南娜的心跳聲。
西南娜的手術結束后,他本以為西南娜能一天天得好起來。但她卻一天比一天虛弱,手足消瘦地像是一層枯皺的皮膚包裹著幾根木柴;最后,西南娜甚至都沒有力氣再向他露出一個微笑,她的心跳聲就永遠消弭在了混沌的長眠中。
三分鐘后,桑切茲巴戈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把那顆心臟裝進了另一個罐子里,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埋了起來。然后驅車趕往農場,跟農夫買了顆無比新鮮的豬心,稍作處理之后,泡進了液體缸里。
他把豬心交到了托馬斯醫生的手上。
托馬斯醫生是個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樣貌普普通通,只是凌亂細長的眉毛顯得他有些高傲、刻薄。
將那個箱子遞給托馬斯醫生的時候,托馬斯醫生只是低頭草草地掃了他一眼,接過裝著心臟的箱子,問道“你打開過這個箱子嗎”
“沒有。”桑切茲一板一眼地回復道,“瓊囑咐我不能擅自打開。”
“哼看來瓊是真的很喜歡你。”托馬斯醫生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很好,你也沒有讓她失望。”
“下次下次,我就會讓你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了。”
托馬斯醫生留下這么一句話,隨后進入了議員的府邸。
而桑切茲巴戈特沒有資格踏進這座府邸。他只能在門外等待。他一邊感受著心火的煎熬,一邊期待著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直到午夜,議員家的墻院內忽然嘈雜了起來。許多燈火在倏忽間亮起,又有幾盞在倏忽間熄滅。先是幾聲響徹黑夜的慘叫,隨后是一陣兵荒馬亂的倒騰,最后是幾聲槍響
很久以后,所有的聲音都在黑夜里沉寂了下去。
桑切茲巴戈特等待了片刻,推開議員府的大門,往那棟房子里走去。沿途他發現了幾個倒在地上的仆人。他們滿身鮮血,身上還帶著幾個血淋淋的咬痕。
他撿起一具尸體手邊的槍,上了膛,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桑切茲搜尋了整個花園,最終在一叢桑樹林里見到了一具衣著華貴的、上了年紀的男人尸體,以及奄奄一息的托馬斯醫生。
托馬斯醫生手里緊緊握著一把手術刀,腰腹處鮮血淋漓。他不斷咒罵著一切,包括上帝、議員、手術,在看見桑切茲后,咒罵的范圍又擴大到了他和瓊身上。
“混蛋你還站在那兒做什么快扶我離開這里”托馬斯醫生喘著粗氣,“媽的,媽的這下全毀了。”
桑切茲注意到他的手術刀上還沾著血。而他們身邊那具尸體的喉間也有道明顯的豁口。
“您殺了議員先生”桑切茲巴戈特裝作慌亂地問道。
“什么議員先生他是野獸,是怪物是他咬死了花園里的那些人。”托馬斯醫生叫罵道,“不可能是我的手術出了問題,一定是其他地方出錯了”
托馬斯醫生忽然臉色陰沉下來,直勾勾地盯著桑切茲“你真的沒有看過那個箱子里裝的是什么”
桑切茲巴戈特沉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