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驟然驚醒。
他連連喘氣,那模樣就像是被人夢中追捕一般,活生生嚇醒了過來,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眸,一時間居然還有點嚇人。
身旁的左侍郎給他嚇了一跳,驚駭地說道“尚書,您這是”他看著莫驚春額頭的薄汗,心里不免擔憂。
如今這寒冬臘月的,這屋內雖有地暖,可莫驚春也沒用啊就靠著那膝蓋上的暖手爐,能暖和成這樣
難道是出了什么事
莫驚春抬手一抹,滿頭大汗。
他原本是午后想要歇息一會,但沒想到假寐卻真的睡著了。
莫驚春從懷里取出帕子,擦拭著額頭說道“無礙,只是做了個夢。你有何事”說是做夢,或許有些太過牽強。
他壓根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么夢。
但回想起來,那情緒上的壓抑和緊張,卻是抹煞不去的。
左侍郎抿唇,輕聲說道“您之前吩咐屬下查的東西,已經有了眉目。”
莫驚春挑眉,“這么快”
左侍郎苦笑著說道“但唯獨一點不好,右侍郎怕是有些覺察。”
莫驚春不緊不慢地說道“他會覺察到,也是正常。必要的時候,可以透露出是我的意思。”
“是。”
左侍郎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悄悄退了下去。
莫驚春按下左侍郎遞來的文書,并沒有立刻查看。
他凝神細思著自己之前的種種行為,確定沒有偏差后,這才隨手將左侍郎的文書打開來看,片刻后,莫驚春長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他將這份文書收了起來,就壓在最底下,帶鎖的匣子里。
等到下了值,莫驚春背著手緩悠悠出去,路上遇到了右侍郎,還跟他說了幾句話。
閽室處,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莫驚春上了馬車,對衛壹說道“先去西街轉轉。”
“是。”
衛壹笑著應下,“這西街對您熟悉得不得了。”
這話可是沒錯。
不是莫驚春熟悉西街,而是西街上的人,都熟悉了莫驚春。
莫驚春淡笑著說道“這不是正好老主顧了,總不會挨宰。”他看著窗外過去的風景,卻在路上,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少年。
他的身旁,立著一個女郎,看起來身子有些嬌弱。
莫驚春想了想,這應該是那一次在西街上,朝著他的馬車丟石頭的那個少年。當時的場面,莫驚春只在墨痕帶著少年離開前,看了一眼,勉強記住了那少年的輪廓。如今這過去的時間不長,他能出來,看來正如莫驚春之前的猜測,犯下的過錯并不大。
莫驚春將窗簾放下,并沒有放在心上。
馬車路過那一對姐弟,那少年猛地抬起頭,下意識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后猛地盯著莫府馬車不放。等到那輛馬車消失在坊市盡頭,他才慢慢轉回頭來,渾身炸開的寒毛平復下來。
少年姐姐敏銳地覺察出少年的狀態不對,奇怪地說道“這是怎么了難道方才有人在盯著我們”她是清楚自家兄弟的敏銳,但這可在京城腳下,不像是他們之前在那些偏僻之地,應該不會再
少年幽幽地說道“剛才看我們的人,應該是過去那輛馬車上的人。”
少年姐姐往回看,只看到了空無一馬車的街道,“那是誰”
“莫家,莫驚春。”少年抿著嘴,半晌,不情不愿地說道,“贖我出來的錢,是他家奴給的。”
少年姐姐蹙眉,柔弱的模樣卻透著幾分倔強,“你和他是怎么扯上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