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河搖頭,“不必再跟,小心出事。”
他吩咐人盯著莫家,可不是要將他們全部送去陪葬。只需要這些大致消息就足夠了,免得被正始帝順藤摸瓜,反倒是連根拔起。
他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書桌,在上面提筆寫了寥寥數字,然后招來管家,“將這信,送去焦家。”
焦家,而不是焦氏。
管家欠身,默聲往外走。
鄭天河在目送著他離開后,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偶爾還能聽到他輕輕咳嗽的聲音。等到傍晚,一輛低調樸素的馬車在鄭府外停了下來,焦連安緩步下了馬車,被等候多時的管事迎了進去。
就在焦連安到了鄭府時,鄭云秀也收到了消息。
她早就讓身旁的侍女尋了幾個小丫鬟,去門房和垂花門等幾處地方盯著,若是有消息,就直接來報。
在鄭天河還未公開表明他的態度前,鄭云秀還能指使得動身旁的人。
在收到消息,有人來見父親時,鄭云秀的臉色微變,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那里面若隱若現的自己。盡管還是那一張姣好漂亮的面容,她卻無時無刻不在擔心。
依稀間,她仿佛看到了康雨佳那張青白交加的臉。
吞了太多水,而有些浮腫的身體,讓鄭云秀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發抖。
“五娘,您還是吃點吧”
身旁的侍女勸說道,這好幾日,鄭云秀都食不下咽,今兒就更明顯了,連飯也不肯吃。
鄭云秀不耐煩地捂住臉,擋住那些郁悶之氣。
她不想去家廟。
家廟的可怕,鄭云秀已經在耳濡目染下非常清楚,去了那里,不只是清貧和窮苦,更要忍耐無窮盡的羞辱,負責家廟的無心法師,正好是個心狠手辣的僧尼,也不知道有多少鄭家女死在她的手下。
最為可怕的是,這是鄭家的默許。
換句話說,這本來就是鄭家將人送過去的目的。
只有犯了錯,出了變故,被休棄回家的鄭家女,會遭受這樣的磨難。而她的話鄭云秀相信,父親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染上這樣的污名。所以,他在明面上肯定不會宣布自己的罪名,只會在一切塵埃落定后,悄悄地將她送去家廟,然后在鄭家內說明她忽然染病暴斃,或者其他的說法
鄭云秀的臉皺成一團,猛地坐直了身。
她心里閃過一個不可能的念頭,猛地從書桌前跳起,來回踱步。鄭云秀突然想起了她之前去焦氏的緣由,那一場“募捐”,還是什么那個女人,叫什么來著
鄭云秀思索了許久,忽而坐下來,取了筆墨紙硯,然后匆匆忙忙地寫了一份書信,再讓最信任的侍女將其帶出去。
一刻鐘后,送走來客的鄭天河偏了偏頭,“隨她去。”
他漫不經心地蓋住膝蓋上的毯子。
鄭家外,那輛來時低調,去時也樸素的馬車,輕輕而動。
坐在馬車內閉眼養神的正是焦連安。
焦連安和鄭天河在年少時,算得上是好友。
那時交友雖也在乎出身,可唯獨焦連安等幾個不會忽視病弱的鄭天河,誰也想不到,最終是鄭天河掌控了鄭家。不過這份友情,也持續到了現在,即便兩人因為想法的不同而漸行漸遠,甚少再有聯系。
可是鄭天河相信,只要他去信,焦連安還是有八成的可能會來的。
如今一看,焦連安確實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