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詞語。
就足以打消他幾乎滔天的怒火。
“陛下,這是您的衣裳”
莫驚春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響起來,或許是套在了衣裳里,所以顯露出少許含糊不清的柔軟。
正始帝聽到自己在說,“寡人想要你穿上。”
“好吧。”
莫驚春這么小聲嘀咕著,柔軟的,放棄般嘆了口氣。
正始帝忽而意識到,莫驚春和他的相處是那么自然,尤其是在他踏入長樂宮內,已然看到了宮內那徹底宣泄、暴露出來的狠厲暴躁,可是莫驚春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
沒有畏懼,沒有后怕,甚至也不再和以前那樣那種雖然互相喜愛、卻仍然保持著彼此距離的守禮克制。
莫驚春接納了他。
不管是多么兇殘發狂的一面。
那日夜不停地喋喋不休好像在這一瞬間停下所有的宣泄,血淋淋的恐怖與尸山血海的畫面猛地從正始帝的眼前被擠開,取而代之的是莫驚春從屏風后走來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碎開在地上的碎片,然后抱怨地走向正始帝,“陛下,待會還是得讓人來清掃一下。”莫驚春自然地說道。
一邊走,還一邊在卷著那有些惱人的寬大袖口,因著正始帝比莫驚春要高大些,所以陛下的衣裳整體也比莫驚春要大上一圈,這讓莫驚春穿起陛下的衣裳后,莫名有種稚嫩了幾歲的模樣。
歲月在莫驚春的身上并沒有殘留多少印記,即便他曾受盡了苦難,可是莫驚春卻仍然像是當年正始帝開始注意到他的時候那樣純粹漂亮。
或許在旁人的眼中,莫驚春算不上多么亮眼。
可是在正始帝的眼里,他總是那般獨一無二。
莫驚春走到正始帝的跟前,對這已經垂落下去的袖袍實在是沒轍,就任由著它滑落下去,然后試探著扶住陛下的側臉,輕聲說道,“陛下,您在想些什么您怎么屏住呼吸了”直到這么近的距離,莫驚春才驚恐地發現正始帝的氣息一直都是停住的。
從陛下意識到莫驚春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停住了呼吸。
“寡人我只是,”正始帝沉默了一瞬,詞措有些慌亂,“我想我很愛你。”
莫驚春愣在當場。
世人不擅長用赤裸的愛意來描述情感。
他們總傾向于用詩情畫意,用場景比喻,用盡一切委婉的詞措,來不說愛。
恥于將濃烈的情感訴諸于口。
可是捂住嘴巴,藏住話語,那濃烈到幾乎有些殘暴的情緒還是會從眼底傾瀉而出,也不自覺地從正始帝的嘴巴里偷溜了出來。
正始帝似乎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
他并非第一次對莫驚春傾訴愛意。
在莫驚春拒絕他的每一次之前,正始帝不知用過多少手段,可是他似乎沒有這么純粹,直白,用這般樸素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情緒。
莫驚春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心里原本要勸說陛下的話早就飛了大半,還殘留下來的小部分理智還在勸說著他要讓正始帝去換衣裳,然后
正始帝結結巴巴地說道,“夫子,莫驚春,子卿,我愛你。”他像是這輩子都沒有這么結巴過,那根靈巧的舌頭就好像打結了,牙齒在說話的時候磕到了舌頭,血腥味充斥著他的口腔,正如同他和莫驚春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