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看得入神,公冶啟循著視線望去,正看到書生小心翼翼彎腰抱起小娃,“爹爹錯了,爹爹回頭就再給華兒再買一個可好”
小孩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趴在父親的肩膀,抽噎著說“要、要兩個”
“好好好,要兩個。”
一邊哄著,書生抱著小童沿街走,最后在街尾的小攤買了兩個木偶,小孩才破涕為笑,咿咿呀呀地纏著書生說話。
莫驚春心里一動,輕聲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公冶啟“夫子與莫將軍的關系很好”
莫驚春聞言苦笑,“臣的父親為人沉默少言,可不同那書生會說話。不過幼時他倒是會背著我等在屋檐上走,眺望四下,便算是在哄人了。”
公冶啟“莫大將軍安撫人的法子,倒是別具一格。”
莫驚春低低笑道“母親還在時,父親每每如此,回頭就會被母親責罵一頓,守著墻角去了。”
他話罷,驚覺言多,待抬頭,太子卻望著他不說話。
莫驚春只覺得太子古怪,“可是臣說錯了什么”
公冶啟意有所指,“原來夫子會笑。”
莫驚春尷尬,“殿下,臣也是人。”
公冶啟理直氣壯地屈指敲了敲桌面,“夫子這話卻是錯了,平日里可從未看過夫子對孤笑過,難不成夫子對孤有什么不滿”
莫驚春“殿下,臣又不是賣笑的。”他精疲力盡地說道。
這簡直是胡攪蠻纏的說法。
公冶啟揚眉說道“這不是能說笑嗎”他偏是不喜莫驚春克制古板的樣子。
莫驚春覺得他還是閉嘴算了。
太子的話亦真亦假,輕易便是一個坑。
可太子像是起了興,“大將軍與夫人的關系卻是不錯,難道不會生矛盾嗎”
莫驚春“”太子何時對這些家長里短起了興趣
不過太子既問了,莫驚春也只能硬著頭皮說。
莫驚春的父親叫莫飛河,娶了莫夫人時,才十五歲。從結締姻緣再到莫夫人病逝,二十幾年間他們從未吵過嘴。莫夫人性情溫柔似水,莫飛河與她在一處時從來不發脾氣,當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尋常人家的后宅或許會有麻煩,可這對莫家來說,卻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有父母在前,莫廣生和莫驚春兩人都是不打算納妾。莫廣生在徐素梅過門前,就在岳父泰山前發誓絕不納妾,倒是把老岳父嚇了一跳。
太子“莫家的家風正,倒是值得朝臣學習。”
莫驚春搖頭,“只是推己及人罷了。”
太子挑眉,“夫子何意”
莫驚春斟酌著說道“嫁娶是兩家的事情,可日子是兩人過的。不論男女尊卑,一體的事情,就容不下第三人的存在。若是男子納妾,那就勿怪妻子與其離心。”
太子的動作一頓,幽幽望向莫驚春。
“夫子,是想來教導孤嗎”
莫驚春“臣不敢,只是觀殿下心中郁郁,怕結郁在心。”他可謂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那一席話說出來。
今日之事給莫驚春敲響了警鐘,幸虧今日尷尬的局面是出現在這糕點鋪子,若是下一回繼續再大庭廣眾之下溜出來,那豈不是會吸引眾人的注意
時間越久,奶香越濃。
從懲罰出現到今日,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味道卻越來越放肆。大量的香料和熏香薰衣也只能勉強遮蓋住氣味,若是再來一回,莫驚春是真的避無可避。
所以要盡早解決太子這任務,而后避而不見,暫時安分做人,忍過余下的時間。為此,莫驚春就算是行事稍顯突兀也不管了。
太子嗤笑了聲,慢條斯理吃了口茶,語氣幽冷地說道“夫子看來猜出了父皇的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