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巍巍看了眼顧柳芳這位大儒的臉色,咽了咽口水,又不著痕跡地戳了一下。
“殿下,可是老臣今日授課內容枯燥無味,方才移神至此”
顧柳芳深吸一口氣,花白胡子吹了吹。
柳存劍低頭。
顧柳芳確實是好脾氣,可他一旦生氣起來,就是永寧帝親至也難讓他消氣。
半晌,柳存劍看著氣沖沖出去的顧大儒,絕望地說道“我的好殿下,您怎么又將顧大儒給氣走了”
這已經是半年來第三回。
公冶啟“你怕甚顧太傅不會禍及他人,回頭只會找孤的麻煩。”
柳存劍“”您都知道人家會找麻煩,怎么還是如此
柳存劍是公冶啟的侍讀,本來還有個武侍讀,不過兩年前已經投身軍伍,目前還在邊關拼搏。失去了一個頂罪的好伙伴后,柳存劍時常有種孤木難支的惆悵感。
講課的太傅被氣走了,勸學殿內除了公冶啟和柳存劍外,伺候的內侍護衛都在外頭,這寂靜下來的氣氛,讓柳存劍有些不大適應。
其實殿下不是個安靜的人。
他肆意輕狂,喜怒無常,就如同濃烈的火焰,未有力竭之時。
可眼下這靜悄悄的殿內,柳存劍悄悄看他一眼,卻覺得現在靜默的太子顯得格外嚴峻,有種蟄伏于寂然的不威自怒。
柳存劍正想開口問殿下要不要先去長樂宮告罪,不然顧柳芳這老頭肯定已經巴巴跟陛下告狀了。只是他嘴巴剛張開,就聽到太子突兀問了一句,“男人,會產乳嗎”
許久沒聽到柳存劍的回答,公冶啟不耐地斜睨過去,就見他嘴巴張得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震驚流露于表,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殿下你方才,就一直在思考這些”
柳存劍語氣艱澀。
他還以為殿下在考慮什么嚴肅的事情
公冶啟“這不是正事嗎”
柳存劍“這算哪門子的正事而且男子怎么可能會有那個,殿下,難道你”他聳然一驚,越說越害怕,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太子的某個部位瞄去。
公冶啟陰測測地說道“再看孤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柳存劍立刻坐正,眼觀鼻口觀心。
公冶啟搓了搓手指,總有種古怪的感覺,“所以只有女子會產乳”
柳存劍見殿下還是在糾結這個問題,幽幽地說道“殿下,您這么想知道,召個太醫過來問問不就知道”
公冶啟看了眼柳存劍,露出個乖戾的笑容,“你說得不錯。”
柳存劍莫名打了個寒顫。
柳存劍后悔了。
他現在想把一刻鐘前自己的嘴巴堵上。
他愁苦地看著身前的太醫,再看看一本正經的太子,再看看太醫,最終不得不問道“太醫,家里夫人正巧有了身孕,想問問”
他聲如蚊蚋,低得幾不可聞。
好在那老太醫本就是婦科圣手,又是歷經了大風大浪,壓根沒有把柳存劍的忸怩放在心上,而是不緊不慢地給柳存劍講解了婦人從懷孕到生產這時間的過程,聽得太子直皺眉,決定到時候再讓人多盯著太子妃。
雖然他和太子妃這兩年的夫妻情感越發疏遠,畢竟她還懷著孩子。
不過年少夫妻,獨木橋還沒走上兩步,卻已經心思各異,分在兩頭。
柳存劍不知不覺聽得認真,險些忘記太子要他問的問題,只是這話比那之前的還要尷尬,他運氣憋了兩回,最終咬牙還是俯耳說與太醫聽。
老太醫直到這時候,方才流露出少許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