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披頭蓋下的灼熱讓街道上都沒什么行人。
蟬鳴間或一下兩下,仿若也被籠罩得幾乎無聲,有氣無力。
墨痕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三兩下沿著陰影拐進西邊去,他蓄著胡子,就連眼角也精心地粘過皺痕,輕易看不出他偽裝的痕跡,直到晚間,他才被一個瘦小的女人送了出來。
兩人相談甚歡。
墨痕如一滴水般融入了街坊,他對附近熟悉得很,倏地過了拐角就再看不到人影。
片刻后,西片有個老實男人步了進去。
“不行,他跟泥鰍一般,輕易尋不到他的蹤影。”
他在大宅里尋到了瘦小女人說話。
這大宅看著甚是荒廢,屋檐還掛著蜘蛛網,并著斑駁破落的墻壁,看起來年歲已久。瘦小女子不耐煩地扯開身上的衣裙,露出里面穿著的緊身衣物,便立刻換了一副氣派,看起來干練冷漠許多。
“不知是從哪里收到消息的,不會是走漏了吧”
“他拿著之前的路子過來,應該不會。”
“要真出事了,早就來人將我們一并拿下。”
“聽你的。”
兩人簡短說完話后,瘦小女人進了屋,垂花門內的人遠比外間還要多,只是這原本精致的屋舍已經被分割出好些個小小的隔間,塞著遠比從前數目要多的人數。
瘦小女人穿行過擁擠的人群,最后在唯一一處沒有變動的屋舍里找到了主事者。
“打發走了”
“是。”
那老者手里舉著茶盞吃了兩口,微瞇著眼像是在回味這濃烈的香味。
“撤。”
瘦小女人驀然抬頭,“可是,我們已經在這里布局了這么久”
老者將茶盞放下,低沉地說道“世上的聰明人太多,你以為那按照以往的習慣就可以確認了的身份,實際上卻是旁人放出來的誘餌”
老者不容更改的命令迅速下達。
三條街外,墨痕躲在一處鋪子里快速更換了衣服,看著身邊幾個親衛沉聲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諸位了。”
為首的親衛朗笑著說道“一切交在我等身上”
這些親衛在邊關都是跟著莫將軍獵鷹殺虎的猛將,做起追蹤尋跡的事情也不過是牛刀小用。可是身居京城,這對他們無疑是個樂子,故而在莫廣生得了二弟委托,要在親衛中選人時,他們可是擠得頭破血流。
幾個親衛略作偽裝,摩拳擦掌,如同聞到血味的孤狼撲了出去。
墨痕連過了兩個院子,從另一道門出去了,再花了點時間才重新回到莫府。閽室外停著一輛馬車,看起來大夫人有客。他略看了眼,便快步穿過兩進門,沿著游廊去往莫驚春的書房。
莫驚春今日休沐。
但墨痕撲了個空,書房的墨書笑著說道“二郎在武場呢。”
武場。
莫驚春正在與一個親衛交手。
墨痕過來時,就見他們兩人齊齊躍起朝著彼此下腹狠踹了一腳,落地時莫驚春一個踉蹌,卻抬起胳膊擋住親衛的下一擊。
莫驚春看到墨痕出現,方才與親衛收了手。
“多謝。”他頷首。
親衛連道不敢。
這位郎君與將軍的脾氣可當真不同,嚴謹內斂,禮數周到太多。
至于最近,莫飛河和莫廣生都不在府內,他們都被陛下調去京郊大營操練那批扶不起來的軟蛋。